苏联和美国发生武装冲突曾经是人们在冷战时期的恶梦,人们几乎要不惜一切代价避免这一事态的发生,因为许多人认为这肯定会导致一场大战。实际上苏美两国曾有过一次战争,事情发生在朝鲜战争期间,两国的军用飞机在朝鲜和中国东北部分地区的上空较量过两年多,而外界却无人知晓。

  苏联空军中将格奥尔吉?阿格耶维奇?罗博夫是这场戏中的主角。他在回忆录中说,1950年8月底,他奉命前往符拉迪沃斯托克。美国一直在紧靠苏联边界的地区进行轰炸。10月8日,罗博夫所在基地、靠近符拉迪沃斯托克的苏哈亚列卡遭到美国飞机的轰炸——这是冷战时期一个超级大国的武装力量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对另一个超级大国的领土进行袭击。在否认这一事件后过了11天,华盛顿说这是个意外事件并表示道歉。

  就在苏哈亚列卡遭到袭击的同时,莫斯科和北京正在就苏联为赴朝鲜的中国部队提供空中掩护问题进行谈判。斯大林曾使中国人确信苏联空军将与中国军队同时投入战争,但他后来违背了自己的诺言。中国军队在没有苏联空中掩护的情况下进入了战争,尽管斯大林后来同意提供某种程度的空中支援。

  当斯大林在11月初决定投入一些空军部队时,他希望予以“巧妙地否认”,即意味着保密。斯大林要求苏联飞行员在苏联领土以外的地方投入战斗。罗博夫和他的303师的部分部队从苏联远东地区调到中国东北丹东附近的一个机场。该机场位于鸭绿江附近,靠近通往朝鲜的大桥和主要补给线。中国人执行空中作战任务,但苏联人则采取单独行动。罗博夫说:“我直接受命于莫斯科。”

  苏联飞机上的苏联标记抹掉了,涂上中国的标记。苏联飞行员不许佩戴身份证明牌而且还要签署保证书,保证不透露他们来自哪里。第一批苏联部队穿的是中国军装(卡其布上衣,蓝裤子和桔黄色长筒靴),后来一些部队装扮成朝鲜人。他们没有佩戴军衔,只佩戴着斯大林和毛泽东的像章。穿中国军装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罗博夫说:当他的飞行员返回基地时,他不想让中国人错认了白面孔的洋人而遭到谩骂。

  为了保守秘密,不使任何苏联飞行员被俘,甚至不使人们认出他们,是至关重要的。当时苏联飞行员被禁止飞到海上,因为如果他们迫降到海面上,美国人可能将他们俘获。也不许他们靠近距战线约100公里以内的地方,尽管少数人没有做到这一点。

  这些限制意味着苏联人根本不能对地面作战行动提供空中支援,或是对朝鲜半岛两边海岸附近的联合国海军(包括航空母舰)进行袭击;他们也不能追击被击坏或缺乏燃料的敌方飞机,因为这些飞机都朝南或向海上飞。罗博夫说:“有时我们想进行追击,但不许我们这样做。”

  最使苏联飞行员烦恼的规定之一是不许他们说俄语。发给他们一张卡片,上面是用俄语字母拼写的一些必要的中国话或朝鲜话。但是苏联杰出飞行员皮利亚耶夫上校说:“在战斗激烈进行时心里想着用知之甚少的外国话讲话那是不可能的。因此过了一两周我们干脆决定不理睬这个命令。上级表示不满,我对他们说:你们自己去打吧!”

  尽管苏联人想保密,装作没有参战,但没有多久美国飞行员报告说从无线电里听到俄语,还有几次在飞机座舱里看到了白面孔。一位名叫约翰?格伦的美国飞行员说,他当时知道他在与苏联人接触。美国知道许多米格飞机是苏联人驾驶的,以及他们所受到的限制。

  鉴于当时苏联人杀伤了许多美国人,还鉴于美国一直迫切希望把发动这场战争的责任归咎于克里姆林宫,美国掩盖这一事实的做法起初似乎令人费解。但苏联人确实参与了这场冲突,美国却为此保密。为什么?

  当时担任美国国务院政策计划处主任的保罗?尼采负有对苏联的作用提出对策的任务,他透露说,他曾撰写了一篇题为《严守苏联应负责任的秘密》的报告,分析了将苏联人的作用公布于众的利弊,并建议不要公布。尼采说:“理由是,如果我们将此事公布于众,公众就会期望我们对此作出某种反应,我们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是战争扩大到与苏联人发生更严重的冲突。”

  实际上,美国政府的高级决策者们一致认为,应当把苏联所起的作战作用掩盖下来。1988年初,美国前总统艾森豪威尔的密友赫伯特?布劳内尔说:“我们必须保守这个秘密。如果把它揭露出来,我们就会受到巨大的压力——要我们与苏联发动一场战争。”

  苏联人和美国人怎样遏制住这场战争?任何一方错走一步都将导致一场大的灾难。双方是否达成默契?前苏联副外长贾丕才回答说“没有。那是冷战时期,不可能讨论这个问题。” 保罗?尼采和当时的美国助理国务卿腊斯克都证实了这一点。

  既然没有协议,各方必须以最大的谨慎态度来估量自己的干预行动。美国人表示,除非战争升级,否则他们不会袭击苏联领土上或在苏联领空的飞机,也不会袭击中国地面上的苏联飞机。但美国官员讨论了各种应急计划,其中包括对朝鲜、中国或苏联投原子弹。

  当时苏联驻朝鲜的高级军官索济诺夫将军在回答苏联人是否打算采取进一步行动时说, 与中国司令员彭德怀讨论了动用地面部队的问题,并指出莫斯科已认识到这一行动会导致战争升级。

  实际上苏联领导人斯大林从未允许足够的飞机投入战斗。一开始只有32架飞机,而且都是米格—15战斗机。在罗博夫一再要求下,飞机数目最后增加到150架左右,其中包括经过改进的米格—15战斗机。罗博夫说,他发现所面临的任务几乎无法完成。敌人比我们强大8至10倍。我们只有战斗机,没有轰炸机,甚至没有一枚火箭。

  西方人认为,苏联飞机是从中国东北的庇护所起飞的。罗博夫否认了这一点,说中国东北根本不是庇护所,而美国飞机倒是经常飞过边界。美国官方的说法是,美国空军只是在“紧追不舍”的情况下飞过鸭绿江。不过美国一名高级退伍军人证实说:“我们越过鸭绿江并不只是因为追击,有些是进行巡逻以寻找米格飞机。苏联人说得对,米格飞机是在起飞、着陆情况下遭到袭击的。”他还说,有相当数量的美国飞机飞到了中国沈阳和大连,只是没有袭击地面上的飞机。但一位美国高级军官透露,有一次,美机确实摧毁了深入中国境内大约50公里处的一个基地上的米格飞机。

  美国前总统杜鲁门卸任后在回忆录中写道:“在朝鲜,我们打击了苏联空军。”但美国人承认他们损失的飞机比击落对方的飞机多得多。他们说,美军一共损失了约3350架飞机,相当于战争开始时投入前线的飞机总数的1/4到1/3。三个共产党国家(朝、中、苏)的空军共损失了约1000多架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