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内投资浪潮的推动下,美国及其盟国加紧与中国争夺半导体市场的霸主地位。
彭博社2024年5月13日Mackenzie Hawkins、Ian King、Jillian Deutsch、Yoshiaki Nohara和Yuan Gao报道
以美国和欧盟为首的超级大国已投入近810亿美元用于生产下一代半导体,与中国争夺芯片霸主地位的全球对决正在升级。
这是世界各国政府为英特尔公司和台积电等公司提供的近3800亿美元专项资金中的第一波,用于提高功能更强大的微处理器的产量。这一浪潮将华盛顿主导的与中国政府在尖端技术上的竞争推向了一个关键的转折点,而这一转折点将决定全球经济的未来。
兰德公司中国和战略技术高级顾问吉米-古德里奇说:”毫无疑问,在与中国的技术竞争方面,尤其是在半导体方面,我们已经越过了卢比肯河。双方基本上都已将此作为其最高国家战略目标之一”。
芯片短缺凸显了这些微小设备对经济安全的重要性,因此,最初对中国在关键电子产品领域快速发展的担忧,在疫情期间演变成了全面恐慌。现在,从美国科技制造业的振兴到人工智能领域的优势,再到台湾海峡的和平平衡,一切都岌岌可危。
美国及其盟国在芯片领域的投入,标志着中国政府数十年工业政策面临着新挑战,尽管这一挑战需要数年才能取得成果。汹涌的资金加剧了中美贸易战的战线,包括在日本和中东地区。英特尔曾是全球芯片制造领域的领导者,但是,近年来已被包括英伟达和台积电在内的竞争对手甩在身后。
在美国,投资计划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美国官员上个月宣布向美国最大的计算机内存芯片制造商美光科技公司提供补贴。这是美国为先进芯片制造设施提供的最后一笔数十亿美元的拨款,为英特尔、台积电和三星电子公司等公司获得的近 330 亿美元的承诺画上了句号。
乔-拜登总统以其签署的《2022芯片与科学法案》打开了资金的闸门,承诺向芯片制造商提供总额为390亿美元的资助,并提供价值750亿美元的贷款和担保,以及高达25%的税收减免。这是他为重振国内半导体生产--尤其是尖端芯片的生产,并提供大量新的工厂就业机会,以帮助说服选民他应该在11月连任的高风险竞标的核心。
美国的这些投资不仅仅是为了对抗中国,因为中国在先进半导体技术方面仍然落后于世界其他国家几代人。这些投资还旨在缩小与中国台湾地区和韩国数十年来由官方主导的激励措施的差距,这些激励措施使台湾地区和韩国成为了芯片产业的中心。
美国及其欧洲和亚洲盟友之间的竞争也在加剧,它们都在追逐人工智能和量子计算领域日益增长的设备需求。
美国商务部长吉娜-雷蒙多上个月在华盛顿的一次会议上说:”科技发展日新月异。我们的敌人和竞争对手,他们发展得并不慢。他们行动迅速,所以我们也必须迅速行动”。
全球投资计划
在大西洋彼岸,欧盟已经制定了自己的463亿美元计划,以扩大当地的制造能力。欧盟委员会估计,该领域的公共和私人投资总额将超过1,080亿美元,主要用于支持大型制造基地。
欧洲最大的两个项目都在德国:英特尔计划在马格德堡建设的工厂价值约360亿美元,将获得近110亿美元的补贴;台积电的合资企业价值约110亿美元,其中一半将由政府资金支付。尽管如此,欧盟委员会尚未最终批准对这两家企业的国家援助,专家警告说,欧盟的投资将不足以实现到2030年半导体制造占全球20%的目标。
其他欧洲国家也在努力为重大项目提供资金或吸引企业。西班牙在2022年宣布将投入近130亿美元用于半导体产业,但由于该国缺乏半导体生态系统,只向少数几家公司发放了少量资金。
新兴经济体也在寻求进入芯片领域。印度在2月份批准了由100亿美元政府基金提供资金的投资项目,其中包括塔塔集团竞标建设该国首个大型芯片制造设施的项目。在沙特阿拉伯,公共投资基金计划在今年进行一笔“相当规模的投资”,以启动该国进军半导体领域的步伐,从而使其依赖化石燃料的经济实现多样化。
在日本,贸易部自2021年6月启动芯片计划以来,已为该计划筹集了约253亿美元。日本首相岸田文雄的目标是投资总额达到642亿美元,其中包括来自私营部门的资金,目标是到2030年将国产芯片的销售额增加两倍,达到约963亿美元。
芯片强国
相比之下,首尔避免了像华盛顿和东京那样的直接融资和补贴,而更愿意为其财大气粗的财阀提供指导。在半导体领域,韩国政府在约2460亿美元的支出中扮演着支持者的角色,这也是从电动汽车到机器人等本土技术的更广泛愿景的一部分。韩国财政部周日表示,将很快公布一项价值73亿美元的芯片计划,该计划将进一步推动韩国在半导体领域的发展。
在政府支持的全球热潮中,有一个潜在的危险让人黯然失色:那就是造成芯片供应过剩。
伯恩斯坦公司分析师萨拉-鲁索说:”所有这些由政府投资而非主要由市场驱动的制造业投资,最终可能导致我们的产能超过我们的需求。不过,由于计划中的新产能投产需要较长的时间,这一风险已得到缓解”。
中国的建设热潮
目前,在美国,英伟达、高通公司处于领先地位。但是,这种领先优势有多大还存在争议。一些专家认为,中国已经落后多年,而另一些专家则坚持认为,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即将迎头赶上。
中国目前在建的半导体工厂比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都多,在积累本土技术飞跃所需的专业知识的同时,也在生产不那么华丽的传统芯片。中国还在开发英伟达人工智能芯片和其他先进芯片的国产替代品。
东西方未来咨询公司总监约翰-李说:”你看到的是中国私营部门与中国国家目标之间的一致性,即中国私营部门必须走向国内以化解风险”。
中国政府在该领域投入的资金可能令美国相形见绌。据总部设在华盛顿的半导体行业协会上周估计,中国有望投入超过1,420亿美元。作为这一努力的一部分,中国政府一直在为所谓的“大基金”筹集另外270亿美元的资金,以监督国家对数十家公司的投资,其中包括本土芯片制造冠军中芯国际集成电路制造有限公司和华为技术有限公司。
中国政府决心的另一个迹象来自中国的企业记录。根据彭博新闻社对官方企业数据库“天眼查”中数百家公司的分析,中国有200多家半导体公司,注册资本超过610亿美元。其中大部分来自国有关联实体,所有这些资本都应转化为实际部署的资本。
一些公司披露了它们获得的部分补贴,但是,北京和地方政府并不披露它们对半导体的总体资助。由于资金来自于国家支持的国家基金、地方政府融资以及各种激励措施和税收减免,因此估算值相差很大。
出口控制
美国为阻止其地缘政治对手获得最新的半导体产品而设置了重重限制,这使得中国的努力放缓。拜登政府正在争取欧洲和亚洲的盟国对制造最先进芯片所需的尖端设备实行出口管制。
雷蒙多今年2月在马尼拉宣布美国芯片公司将在菲律宾投资10亿美元时说:”我们不能让中国为了军事进步而获得我们最尖端的技术。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们的人民,包括扩大我们的管制”。
在打击出口之前,中国在华为的带领下正在取得进展。在2019年被美国列入黑名单之前,该公司在设计某些类型芯片方面的能力已开始与最优秀的美国公司相媲美,这使得其处理器设计人员只能通过规模小得多的业务来资助他们的创新努力。
2020年,中国最大的芯片制造商中芯国际与华为一起被美国政府列入所谓的限制实体名单。两年后,华盛顿对中国政府实施出口管制,旨在进一步阻止中国获得最新的制造技术。拜登政府目前正试图堵住剩余的漏洞,包括设备维修方面的漏洞,但是,包括荷兰和日本在内的一些美国盟国对此表示反对。
奥尔布赖特石桥集团专门研究中国和技术政策的前美国政府官员保罗-特里奥罗说:"美国主导的打击行动‘极大地激励’中国企业提高自身能力,向价值链上游发展,相互协作,并激发政府对华为等推动行业发展的企业的更多支持”。
今年8月,华为发布了采用中芯国际7纳米处理器的新款Mate60Pro智能手机,实现了重大飞跃。这次发布正值雷蒙多备受瞩目的访华之旅,惹恼了国务卿,并迅速引发了商务部的调查。
美国官员随后表示,这种芯片在性能和产量方面都落后于外国元件。据彭博社报道,该芯片是使用美国和荷兰的工具制造的,这凸显了中国对西方技术的依赖。
即便如此,拜登政府仍在权衡对策:官员们表示,如果中芯国际为华为生产芯片,那么它可能违反了美国法律,他们正在考虑制裁一个中国科技公司网络,因为他们担心这些公司也可能为这家电信巨头生产处理器。
政治风险
五角大楼估计,中国政府最快将于2027年攻打台湾。被中国视为叛乱省份的台湾岛是行业领导者台积电的所在地,供应着全球90%的最先进芯片。
芯片供应中断的威胁促使前罗德岛州州长、前风险资本家雷蒙多希望美国工厂能在本十年末生产全球20%的最先进逻辑半导体。SIA表示,到2032年,美国有望占据28%的市场份额。这将使美国成为仅次于中国台湾的第二大生产国。
建造这些工厂的竞赛还与拜登争取连任息息相关,拜登在与唐纳德-特朗普的连任竞选中将制造业复兴作为核心承诺。
亚利桑那州被认为是11月竞选获胜的关键州,该州的项目已获得数十亿美元的奖励。然而,英特尔和台积电计划在亚利桑那州建造的晶圆厂要到美国大选后很久才能建成并开始生产芯片--这考验着选民们是否有耐心看到承诺的就业机会。
到目前为止,特朗普还没有阐明他的半导体计划,包括经过长期尽职调查后在大选日前后才会开始流动的《芯片法案》资金。在任期间,特朗普曾促成台积电承诺于2020年在美国建造第一座先进的晶圆厂,并对中国实施了包括华为在内的科技相关制裁。特里奥罗说,这有可能引发中国政府更有力的回应,从针对在华美国公司到限制半导体和其他战略技术关键材料的出口。
“未来谁当总统其实并不重要,”李说。“美中科技战将会变得更糟,而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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