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年,崇祯帝下令将明朝大将袁崇焕处以磔刑,将他千刀万剐,兄弟妻子全部流放,再没收他的所有家产。
崇祯帝在杀袁崇焕之前给他定下了托付不效、专恃欺隐、顿兵不战等等罪行,其中还有一个罪名是斩帅践约,指袁崇焕当初擅自杀害了明朝大将毛文龙是错误的,是有罪的。
到后来清朝修明史,乾隆皇帝给袁崇焕翻案的时候,清朝虽然肯定了袁崇焕对明朝是忠心不二的,但同时也认为袁崇焕在杀毛文龙一事上是大过。
那袁崇焕为什么要杀毛文龙?毛文龙的死又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毛文龙何人
毛文龙自幼丧父,母亲带着他在杭州的舅舅沈光祚家里居住,沈光祚是进士出身,担任过开封府推官、山东布政使、顺天府尹等职。
受沈家的影响,毛文少时接受过儒家正统教育,但毛文本人对四书五经并不是很感兴趣,也不喜欢经营产业,唯独非常喜好钻研兵法。
因为只是粗通文墨,毛文龙考试屡次不中,最后就没有走上科举之路,转而学习骑射。
那会正好毛文龙的伯父毛得春是海州卫的世袭百户,他又没有自己的子嗣,毛文龙便被过继给了伯父,到辽东后就接手了伯父的军职,开启了自己的军事生涯,后又升至辽阳千总、守备。
辽东事起后,熊廷弼出任经略时,毛文龙曾统兵到杏山寨,亲自斩下敌军的首级,并制造出了遁甲、火转、滚马牌等武器。
毛文龙出色的表现让熊廷弼对他是大为赞赏,上奏称他有胆量、有见识、有作为,应该授予指挥使司职位,让他更好的发挥自己的才能。
等袁应泰接任熊廷弼经略辽东时,他让毛文龙制火药,毛文龙两月就办成此事,又被加封游击衔,崭露头角。
不过随着后金的强势进攻,辽阳被攻陷,袁应泰自缢殉国,毛文龙一时之间又不知该何去何从。
与此同时,明朝彻底一改之前重文臣轻武将的风气,熹宗皇帝强调:“今边多故,大风猛士,身轸朕怀。”
驻守在广宁的辽东巡抚王化贞也开始广招武将,沈光祚恰巧和王化贞有点交情,便向他推荐了外甥毛文龙,称:“光祚有姊子毛文龙,奇才也,试与之一旅,必能为国效力。”
有了沈光祚的推荐,毛文龙很快就投到王化贞的帐下,得到重用,没过多久就被补为练兵游击,而真正让毛文龙发迹的还是那场镇江之捷。
在辽沈失守后,毛文龙临危受命,率兵前往镇江,并先后收复了猪岛、广鹿岛、石城岛等沦陷的沿海岛屿。
最重要的是毛文龙还成功收回了在鸭绿江边,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的镇江城。
王化贞将此捷报传到京城时,满朝闻讯皆是大喜,称:“自文龙之捷,朝议以恢复有机。”
毛文龙也被晋升为副总兵,得赏银200两,这无疑是明朝政府对毛文龙功绩的肯定。
随后毛文龙又率军民进入皮岛,在皮岛开始创建抗金根据地,选练兵士,招集辽民安插屯种。
在短短两三年,毛文龙就创建了一个稳定的抗金基地,既可以背靠属国朝鲜,在粮饷上得到有力的支持,向西又能在后金背部不断的打游击战,牵制敌人。
在皮岛站稳脚跟之后,毛文龙就向后金进攻,收复了辽东要地金州,因为这一战功,明朝将他提拔为左军都督府都督。
可以说在抗击后金的过程中,毛文龙吃过败仗,但总体上是胜多负少,他驻扎的皮岛也对后金形成了一定的制衡。
那毛文龙既然功绩卓著,袁崇焕为什么要擅自将他斩杀?
毛文龙无不无辜
崇祯二年,身为蓟辽督师的袁崇焕以要阅武为由来到了毛文龙管辖范围内的双岛,要观看将士们的骑射。
就在俩人会见时,袁崇焕突然对毛文龙发起攻击,并历数他的十二大罪,包括专制一方、冒功欺君、私吞兵马钱粮、劫掠商船等等,由此当场将毛文龙斩杀。
其实袁崇焕给毛文龙定的这些罪行并不全是欲加之罪,有些情况基本属实。
当初镇江之战之后,毛文龙就逐渐受到了朝廷的格外关注和重用,明熹宗为鼓励他更卖力的进行抗金斗争,将他任命为平辽总兵官,并赐予他尚方宝剑,给了毛文龙极大的权力。
毛文龙也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他先是在军队中给自己组建了一支亲兵队伍,里面全是他的亲信,再让被他赐予毛姓的养子和养孙等人来领导这个队伍。
为了加强自己和将领之间的关系,毛文龙还将一些将领的女儿纳为妾室,组建成了一支忠于自己的毛家军,这大概就是袁崇焕所说的毛文龙专制一方。
此外,袁崇焕还指出,毛文龙部队的兵马钱粮,不经核查,每岁侵克数十万,指毛文龙将不到五万的兵士虚报为20万,其他十几万人的军饷都落到了他的口袋。
并且毛文龙还利用皮岛在海上优越的地理位置,强制向过往的商船征税,而这并没有得到朝廷的授权,是毛文龙擅自做主。
除了这些,袁崇焕还指出毛文龙和上级官员的关系不合,他没有身为臣下的礼节等等过错。
对于毛文龙的这些罪行,这也并不是袁崇焕的一面之词,事实上从天启后期到崇祯帝登基后,毛文龙就屡受弹劾。
在天启年间,御史黄尊素就说毛文龙上报边功时夸大实情,献出的俘虏都是老弱之人等等,参将韩宗功也曾指责毛文龙欺罔朝廷。
到崇祯帝登基后,登莱巡抚武之望就上奏称毛文龙贪财好色,有通敌的嫌疑。
明朝监察机构的潘士闻也向崇祯帝提过毛文龙只有不过二万的兵力,但是虚称十五万,冒功贪饷。
可以说在崇祯元年,毛文龙在明朝内部就有了专制一方、虚报兵数,杀降冒功的名声。
而袁崇焕在没有正式去接触毛文龙之前,他就和阁臣钱悉锡讨论过怎么处理毛文龙,最终决定:“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杀之。”
结果袁崇焕见到毛文龙之后并没能顺利将他收为己用,毛文龙也不愿受到袁崇焕的节制,袁崇焕这才以十二大罪将毛文龙斩杀。
那袁崇焕擅自将毛文龙杀死又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
毛文龙之死的影响
对于毛文龙被杀后的影响,有学者甚至认为这让后金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加快了他们进入北京的脚步。
这个说法虽然有点夸大的嫌疑,但无法否认的是毛文龙的死就相当于让明朝自断一臂。
毛文龙或许有过错,但他在战事上并不是一个草包,兵部曾评价他是灭奴不足,牵奴则有余。
当时毛文龙率领驻扎在皮岛,既可以联合朝鲜抗击后金,又能牵制后金军南下。
在辽东战事如此紧张的时候,应该做的就是团结抗击后金,但袁崇焕却在大敌当前擅自杀掉毛文龙,这必然会让后金少一个有力的牵制,对战局不利。
毛文龙死后,谁来管理他的旧部也成了一个大问题,不管是明朝还是袁崇焕本人都很难真正的控制这支部队,导致内部出现了各种争斗,西协将领刘兴治杀东邪将领陈继盛。
随后刘兴治再起动乱,要杀参将沈世魁等人,结果被沈世魁反杀,毛文龙的亲信耿仲明、孔有德还率部下投到三东巡抚孙元华的麾下。
结果因为在军中多受排挤,耿仲明和孔有德又搞了一场叛乱,俩人直接率兵攻打登州,后来干脆带着一家老小和部下向皇太极投降,还被皇太极分别分为怀顺王和恭顺王。
毛文龙另外一个亲信尚可喜在明朝军队里也是难以发挥自己的作用,深感明朝的不可靠,在听到耿仲明和孔有德归降后的待遇,随后便也归顺皇太极,被封为智顺王。
除了这几个人,后续毛文龙原来的部下也多是向后金投降,帮着后金夺取旅顺,征战朝鲜、广东、广西等地。
总而言之,毛文龙死后,他的毛家军大多都是归顺了后金,让后金的军事实力大大增强,原本用来牵制后金的力量反而成了后金灭明的助力。
还有格外重要的一点是,袁崇焕擅杀毛文龙还引起崇祯帝的不安和疑心。
袁崇焕当时是在把毛文龙杀死之后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崇祯帝,崇祯帝听后第一反应就是震惊。
《明史·袁崇焕传》记载为:“帝骤闻,意殊骇,念既死,且方倚崇焕,乃优旨褒答。”
崇祯皇帝当时对毛文龙身死这件事的心理还比较复杂,一方面崇祯皇帝对毛文龙的所作所为也有点看法,认为他的将权过于膨胀,所以得知毛文龙被杀后,崇祯皇帝并没有太大的怒火。
夏允彝在《幸存录》中写道:“崇焕杀文龙,上亦甚喜。”《明史·钱龙锡传》中也记载:“文龙拥兵自擅,崇焕一旦除之,即当宁不以罪。”
但从另一方面来看,不管毛文龙有没有罪,该不该死这都应该由明朝政府经过充分的调查来决定,也只有皇帝才能掌握臣子们的生杀大权。
袁崇焕这样在不告知崇祯帝的情况下,就擅自杀害明朝大将的行为无疑是一种僭越,是先斩后奏。
这很难不让崇祯帝忌讳,自然对袁崇焕心生不满,只不过崇祯帝自己就对毛文龙有些看法,再加上毛文龙身死已成定局,惩罚袁崇焕也是于事无补。
更何况崇祯帝还想着要依靠袁崇焕收复辽东失地,最终只能包容了袁崇焕的越权行为,不光没有降罪于他,还认可了袁崇焕对毛文龙定下的罪名,谕旨让袁崇焕安心任事。
结果还没等到袁崇焕承诺的五年收复全辽,后金就兵临京城,紧接着又传出了袁崇焕通敌的流言。
这下崇祯帝对袁崇焕可没有了包容之心,直接数罪并罚,将袁崇焕凌迟处死,当初袁崇焕杀毛文龙的事情也成了他的罪名之一,相当于是对袁崇焕的秋后算账。
如此看来,毛文龙的死或许并不无辜,但袁崇焕在大敌当前,越权将他斩杀也是一大极大的失策,得不偿失。
结语
袁崇焕在杀死毛文龙这件事上是比较轻率和不明智的。
毛文龙在抗击后金中是有功劳的,当然也有过错,但罪不至死,即便是死也不该死在袁崇焕手里,不该死在战事紧张之时。
毛文龙的死虽然不能说是决定了明朝的灭亡,但还是对明朝的灭亡起到了加速作用,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袁崇焕最后的悲剧。
《明史·袁崇焕传》评价:“崇焕杀文龙,致使帝误杀崇焕。”袁崇焕杀毛文龙也成为了崇祯帝后来杀他的一个原因。
而在毛文龙和袁崇焕两员大将相继身死后,明朝边疆上更是无将可用,可以说是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最终明朝也是难逃灭亡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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