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报》:最近,您在参加国际专家讨论会时提到,“目前的冷战不会是一场正面战争,而是一场多方位的不对称战争,我们必须为此做好准备。”那么我们应该如何作准备?

亚历山大·戴金:第一次冷战是一场军事——战略、意识形态的战争。当时,我们与美国几乎不存在经济层面的关系,那时候中国和美国之间也根本不存在经济关系,中国志愿军还在朝鲜战争前线作战。

而如今,中国与美国、欧盟的贸易额接近1.5万亿美元。美国正在减少财政部的债券储备,但持有中国债券的规模仍有近1万亿美元。因此,中国人不会与美国切断经济关系,美国人也不会这么做,因为这威胁到两国的经济福祉。

意识形态战争在信息和通信技术方面体现地最为明显。在第一次冷战中,我们坚持无神论立场。今天,我们不再坚持这种立场了,我们各国在对待宗教的态度上并没有很大的差异。因此,我们应该以平常心看待中国的国家利益,它与美国的国家利益息息相关。

·分裂世界中的分裂社会

《俄罗斯报》:您还提到,国家之间的不平等越来越严重。但这种不平等在国家内部也在加剧,经济、环境、数字、疫苗等方面都存在不平等。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是否可以说,一个分裂的世界中的分裂社会是现代世界秩序的主要特征?

亚历山大·戴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尽管在过去的四十年里,国家之间的不平等在不断减少,但印度国内的不平等性在增长,中国自1980年起也开始增长。虽然国家之间的不平等一直在减少,但发达国家内部和发展中国家内部的不平等现象正在加剧。

如果我们谈论西方社会,自1960年代初以来存在的社会契约正面临着崩溃。这种社会契约的含义非常简单:每一代人都会比上一代生活得更好,孩子们比他们的父母更成功。而今天,它已经不起作用了。

有这样一个指标——人类发展指数。在过去的两年里,这个指数一直在下降。这表明,建立在经济持续增长、日益繁荣基础上的社会契约的命数已尽,而数字经济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这一进程。在农业方面,个人生产力之间的差距达两到三倍。在工业领域,则达五到十倍。而在数字经济、创意经济中,这种差距可以达到数百倍,相应地,人们的补偿金差距也在不断扩大。这样的差距和不平等引发了许多事件,也包括国家内部政策和外交政策的制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