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记者:中国过去七十年经历了一系列的困难,从大饥荒到文化大革命,包括整个体制的部分调整。如果放这个大的背景下,考虑您自己的生活,您会用哪个关键词来形容?是压力吗?
任正非:苦难的历程。中国在寻找自己的道路时也是弯来弯去的,中国最终会找到实现有序的民主、可以发展、有利于中国的新的发展动力。今天的动力,还是让人民过上幸福生活,走到小康社会;让贫困的人民摆脱贫困,让绝大多数孩子能受到良好教育,才有未来。
有了这个目标,整个国家还是有奋斗动力的,是有序化的。中国政府控制实施,不要出现无政府主义,不要出现动乱,使国家在有序的基础上不断去改革,不断去发展。
22、记者:那些比您年轻四十岁的人,没有您这样的经历,没有您经历过的苦难,您怎么看待这一代人?
任正非:不是要把苦难作为必修课,如果人们都要经历苦难,社会追求什么呢?我认为,他们应该追求高的文化素质、高的创造能力,为国家、为人民贡献能力。美国著名院校录取最优秀的学生时都有两条标准——照顾过孤寡老人吗?给孤儿院的孩子做过努力吗?如果没有做过,就扣掉20%的标准分。他即使考满分,也很难进美国名校。美国名校是什么?就是培养领袖,不是领导国家,就是领导企业。领袖不能只爱自己,自己捞钱到自己口袋里,会破坏社会的。要关心全社会,所以,你才理解,哈佛等名校毕业生到非洲做工作,挣很少的钱,就是为了一种理想,这个理想过去叫“清教徒精神”。
华为的精神和清教徒精神没有什么区别,我们这种精神也是为了一种理想,为了人类社会。如果我们是资本化的公司,把利益看得很重,那么有钱的地方就会多去,没钱的地方就不会去。非洲这么落后,这么困难的地方,我们照样在那里努力,如果是为了钱,我们就不应该去;喜马拉雅山那么高,北坡的基站是我们的,南坡基站也是我们的,如果不在那里安装基站,登山遇险的人得不到通讯联络,得不到救助可能就会死亡。这些地方能挣钱吗?挣不到钱。所以,我们为了理想而奋斗,同样有清教徒的献身精神。我们以这种理想驱动公司的文化建设,公司每个员工都不会斤斤计较,不会在个人收入上和公司讨价还价,但是公司不能因此不去重视提升他的待遇和利益。所以在文化体制上,其实我们跟美国很多优秀文化是相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