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消息》:相比之下,流感和艾滋病的抗病毒药物研发成果比较多。

王宇歌:其实流感并没有很好的特效药。吉利德公司研制了神经氨酸酶抑制剂,后来把专利权授予罗氏制药公司,这个药就是著名的达菲。但达菲的有效性一直存在争议,因为病毒感染有自限性。急性病毒感染周期是7到14天,如果发病后患者没有死亡,一般会自愈。所以很多情况下很难评价是药物作用,还是病人自动痊愈。

和急性感染相比,有很多病毒引起的是慢性感染,最典型的是HIV(人类免疫缺陷病毒)和HCV(丙型肝炎病毒)。这些慢性感染病程很长,病人需要长期服药或接受长时间治疗,从药厂开发药物的价值来看更有意义。有持续存在的病人,也能保证药厂可以做临床试验。

“老药新用”是一种思路

《参考消息》:在此次抗“疫”过程中,抗病毒药物瑞德西韦为何会被寄予厚望?面对应对突发疫情的急迫需要,药物的临床试验设计要注意哪些方面?

王宇歌:瑞德西韦是核苷类抑制剂,主要是抑制冠状病毒的RNA聚合酶,这种聚合酶是病毒才有的特殊酶,哺乳动物细胞一般很少有,所以这种酶的抑制剂对于病毒的特异性比较强。

瑞德西韦正在中国进行两个临床试验,一个是治疗轻中症的,一个是治疗重症的,都是直接进入三期临床试验。目前临床试验设计唯一有挑战性的地方,是这两个临床试验都没有进行剂量依赖/药物逐渐加量的临床试验,所以想通过这两个临床试验找到最佳药物剂量,可能会有一些问题。但从临床试验设计本身来看,比较全面可靠。

《参考消息》:为应对新冠肺炎疫情,这样的“老药新用”也是一种思路吗?

王宇歌:现在都鼓励“老药新用”,因为不需要做从头开始的复杂临床试验,尤其是一期二期,可直接进行三期扩大的临床试验,确认一些已有药物对病毒的效果,针对目前的病人来做。所以主流倾向是希望有更多老药能治疗这种病。

中国研发新药有差距

《参考消息》:目前中国在新药研发和生产上市方面还和美国有一定差距?您觉得主要差在哪里?

王宇歌:现在制药业大概分成两大方向:一个是传统化学药物合成,一个是开发新的生物活性分子,包括生物治疗。前者中国和美欧,如瑞士、德国仍有差距,主要因为基础问题。中国有机合成、药物设计的基础有一定差距,但差距在缩小。因为中国现在培养了大量专业人员,还有海外归国人员来填补空白。而在生物活性分子、生物治疗方面,中国正迎头赶上。现在上市的新生物单抗药物,中国在全世界占了很大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