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企业界的游说能力是非常强大的,各种势力都会去游说拜登,特别是华尔街的势力。而华尔街是坚决支持全球化的,它的资金要在全球布局才能赚到钱。所以,随着到中国吸引的投资增加,这些投资者的确会成为美国国内一股重要力量。
但是这些对华友善的力量,多大程度上能影响到政治领域,还不能下定论。政冷经热也是有可能的,就像中国和日本之间,有一段时间经济联系非常热,但是政治上往来很少。经济和政治并不总是同步的。
观察者网:您也提到特斯拉这个例子。中国在外资准入门槛上越来越开放了,以前还要担心中国企业竞争不过它们,但现在可以允许特斯拉这类企业来中国独资建厂。这种变化对中国的高科技产业发展会带来什么影响呢?
姚洋:以前我们要求很多领域的外资进入中国,必须要合资,目的是要求它做技术转让。在新的外商投资法里,这种要求取消掉了,这是符合我们现在的国际经济地位的。我们的实力提高了,用不着再那样去做。
将来,外资会以另一种方式来促进中国的技术进步,它的产品标准,会有很强的示范效应。比如说电动车这个行业,我们的造车新势力把车价定得高高的,动辄40多万,现在特斯拉进入中国,把价格降到了20多万,那么就会逼迫我们的企业去改进产品,去拼技术、拼质量、拼市场。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拼资金来源。一方面,现有企业必须提高质量,另一方面,也让一些想进入市场的新企业,要三思而后行。以前,大家看到风口行业就一拥而上,其实很多人根本没有能力,做不好,造成资源浪费。现在呢,大家一看特斯拉有那么多资金,产品还卖这么便宜,就要先想想,我进去做不做得了。一些所谓的造车新势力,就会退出市场,加快中国企业的优胜劣汰。这种竞争,最终会对中国有很大的帮助。
观察者网:另一方面,我们看到中国的对外投资现在还是比较少,比如中国对欧盟的直接投资,只占欧盟吸引的全部外资的5%左右,而且最近几年基本上没有什么增长。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姚洋:原本我们的对外投资,还是逐年提高的。最近几年放缓,主要是因为特朗普政府开始限制中国企业在美国的投资,这又会产生示范效应,导致欧洲也开始限制。
中国向发达国家的投资,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获取它们的先进技术,现在美国对中国这一类的收购实施了非常严格的限制,所以中国对美国的投资就几乎降到零。我们原本已经成了 FDI的净流出国,流出去的FDI比进来的还多,结果被美国这么一弄,对外投资就下来了。然后欧洲也跟着干,这种经济民族主义就越来越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