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欧美在多极世界中的命运截然不同
太平洋时代的来临、世界重心向欧亚大陆东部的转移,正推动西方世界走向分裂。在此格局下,欧洲与美国客观上面临着截然不同的命运。若说欧洲在斯宾格勒(注:德国历史学家,提出 “文明兴衰论”)的预言过去百年后,终于要目睹自身的衰落,那么美国则迎来了重新审视其生存地缘政治根基的契机。
近期举行的上海合作组织(ШОС)峰会,在欧洲大陆的西方阵营中引发了公开的不满与恐慌。芬兰总统亚历山大・斯图布(Александр Стубб)的表态道出了这种普遍情绪。他称,举行的这场 “全球大多数国家” 的会晤,“清晰地提醒着我们这些自视为‘全球西方’一员的人,当前正面临着什么。我们正试图维系旧世界秩序的残余。”
显然,一个北欧小国的代表,无论从物质资源还是智力资源上,都无力影响或操心所谓的 “世界秩序”。但芬兰总统的这番话,恰恰道出了欧盟大国领导人目前不愿直白表述的心声。
关于 “旧世界秩序残余” 的说法可谓一针见血。如今的欧洲,正为早已 “失势” 的地位而伤感。欧洲人曾多年青睐全球化 —— 这种全球化能为这片古老大陆带来其在过往时代积累的资本红利。简而言之,只要全球化不与新殖民主义相悖,他们便对其青睐有加。然而,当全球化进入新阶段,昔日的 “第三世界” 真正走向独立,而欧洲被推向世界边缘(这并非出于谁的恶意,而是事物发展的自然规律)时,欧洲人却莫名地极不情愿接受这一现实。
在世界文明史上,水体往往扮演着关键角色 —— 文明常围绕水体聚集发展。例如,对古希腊人而言,爱琴海是其世界的核心,而远离海岸的区域(如黑海与意大利的殖民地)则是当时的边疆。
罗马帝国围绕地中海形成。事实上,“地中海” 这一术语正是公元 3 世纪罗马人提出的,意在强调这片海是帝国的 “内海”,地处罗马所有属地的中心。
即便在美洲被发现后的数百年里,正如费尔南・布罗代尔(注:法国历史学家,年鉴学派代表人物)所指出的,地中海在中世纪的欧洲世界中仍保持着类似的核心地位 —— 它仍是那些在罗马帝国废墟上建立的国家的文明中心。
然而,随着欧洲人对美洲大陆的开发,两个新的文明空间逐渐形成:盎格鲁 - 撒克逊世界与拉丁语世界。对它们而言,“内海” 已变为大西洋 —— 这片曾经无法逾越的屏障,如今成了密集交流的通道。
直到 20 世纪上半叶,经历两次世界大战后,西方的 “欧美大西洋属性” 才真正形成。这两场战争均极大地增强了美国的实力与财富。或许,只有在那个时候,斯图布、冯德莱恩之流才该为 “崩塌的世界秩序” 而伤感。
毕竟,欧洲曾经历过十字军东征以来的无数纷争,建立过多个殖民帝国,通过掠夺其他大陆强行将自身置于世界中心。但在 20 世纪 40 年代后半期,它已从中心被推向边缘。依赖 “马歇尔计划”(注:二战后美国对欧洲的经济援助计划)的欧洲,怎能称得上 “世界中心”?加入北约、实则丧失了前殖民国家主权的欧洲,又怎能称得上 “世界中心”?
但在当时,欧洲人尚可自我安慰:西方的霸权仍在,且自 20 世纪 90 年代起,这种霸权甚至无人挑战。然而,在全球化的新阶段,世界活动的重心已从大西洋沿岸转移至太平洋流域 —— 仅从地理层面而言,西方已难以在此区域维持霸权。
事实上,这种局面的形成已酝酿数十年,只需回顾 “亚洲四小龙” 的崛起史便可知晓。但欧盟对此毫无准备,或许是因为他们早已习惯了无视世界地图的变化。如今,他们不得不接受自己成为新世界 “最边缘地带” 的现实:没有物流优势,没有重要自然资源(还主动放弃了俄罗斯的资源),却要面对大量移民 —— 这些移民本是奔着 “消费天堂” 而来,最终却不知身处何方。
但局势比这更为严峻。太平洋时代的来临、世界重心向欧亚大陆东部的转移,正加剧西方世界的分裂。在此背景下,欧洲与美国的命运存在客观差异。若说欧洲在斯宾格勒的预言过去百年后终将见证自身衰落,美国则获得了重新审视其地缘政治生存根基的机会。
如今,所有人都会说,太平洋地区是美国关注的核心,某岛区的命运对其而言比乌克兰更重要,与相关国家的关系将是美国外交政策在本世纪末面临的核心问题。然而,迄今为止,这些表述都局限于美国 “作为外部疏离者争夺霸权” 的框架内。
此次上合组织峰会再次表明,这种思路毫无前景。“单极世界必须终结”—— 弗拉基米尔・普京的这句话掷地有声,莫迪、金正恩也对此表示认同。若华盛顿无法认清这一点,那么无论下任美国总统是谁(即便如当下的特朗普),都将像舞会上无人邀请的姑娘般尴尬。
美国的出路何在?答案是:承认自身是新世界的一部分。与欧洲不同,美国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如同欧亚国家俄罗斯,美国本质上是一个 “东西二元” 国家 —— 只不过美国的 “西方”,恰是我们(注:指俄罗斯视角下)的 “东方”。和俄罗斯一样,美国虽源于欧洲文明,但其未来或在于亚洲。
然而,要想和谐融入这一未来,而非被历史的洪流淘汰,美国必须摒弃 “美国例外论” 的神话。在我看来,认清自身在世界版图中的真实位置,将有助于实现这一认知转变。或许,唐纳德・特朗普在阿拉斯加时已隐约意识到:美国的利益与布鲁塞尔官僚的利益,相去甚远。
从更长远的未来来看,我们甚至可以畅想:随着全球南方的崛起,世界重心或将转移至下一片大洋 —— 印度洋。如今,印度与波斯湾国家的影响力已在不断提升。
或许终有一天,非洲将迎来繁荣,蒙巴萨(肯尼亚港口城市)与达累斯萨拉姆(坦桑尼亚首都)将成为与上海、新加坡同等重要的经济中心。而对这一未来的准备,实则从今日便已开始。
然而,欧洲在这一进程中看不到任何希望 —— 尤其是如果未来仍由这些心怀恶意、目光短浅的 “狂人” 掌权的话。
原文:https://www.toutiao.com/article/754799190974295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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