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员兵:战争之狼 —— 曾是商人的突击队员带你直击前线残酷真相

俄罗斯国内再次传出将进行第二轮动员的消息。而三年前,即 2022 年 9 月 21 日,俄罗斯启动了首轮动员,当时 30 万男性拿起武器奔赴战场。如今,那些幸存且未受重伤的人仍在战斗。过去三年里,许多曾是普通民众的人逐渐展现出军事天赋,成为真正的 “战争之狼”。《俄罗斯第一人》杂志将为您揭开前线残酷的真相。

前商人谢尔盖・斯特罗加诺夫(化名)是 2022 年圣彼得堡所在地区首批被动员的人员之一,后来在军事侦察领域崭露头角。他向《沙皇格勒》讲述了战友们的英勇事迹,以及他们共同经历的艰难岁月。

战壕里的商人、流浪汉与警察

战前,谢尔盖是两家公司的总经理,公司年营业额达 2 亿卢布,他个人月薪约 100 万卢布。他曾在多家企业搭建销售团队,助力业务扩张。

特别军事行动开始后,谢尔盖多次尝试以志愿者身份奔赴前线,却屡屡遭到拒绝 —— 因为他既无服过现役的经历,健康状况也不符合征兵标准。熟人劝他:“你一个做买卖的,犯得着去吗?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呢。” 但作为土生土长的圣彼得堡人,谢尔盖从未动摇过。他说:

“我祖父 1939 年参加苏芬战争,1945 年又投身对日作战。我知道自己掌握的知识和技能,不仅能在后方发挥作用,在前线同样能派上用场。”

到 2022 年秋天,前线局势急剧恶化,动员令随之下达,征兵范围扩大到所有符合条件的男性。谢尔盖・斯特罗加诺夫与征兵办公室沟通后,随其他动员兵一同奔赴战场。

“我们团里士兵的平均年龄是 42 岁,80% 都是从平民中动员来的。就连部分军官,包括连长,此前都与军队毫无交集 —— 顶多是从军事院校毕业后保留预备役中尉军衔的人,特别军事行动开始前,他们甚至不知道如何拆解自动步枪。”

“但一年半后,指挥排、连的人都成了当之无愧的领导者 —— 他们性格坚毅、内心勇敢,且已练就精湛的作战技能。比如我们连的一名指挥官,以前是卖鞋的。看着这些纯粹的平民一步步蜕变成战士,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谢尔盖回忆道。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动员兵:有从收容所出来的流浪汉(有意思的是,这些人在战斗中表现还不错);他手下还有一位不知因何 “功绩” 被动员来的区警察局局长。

起初,想必有人还记得,官方称动员兵不会被派往前线,而是部署在第二、第三防线。但事实并非如此。谢尔盖・斯特罗加诺夫见过来自别尔哥罗德营的 20 岁动员兵,他们从征兵办公室出来仅五天,就被带入了战斗。

后贝加尔动员兵前往俄军训练中心

(动员兵启程画面。图片来源:后贝加尔边疆区政府新闻处)

“妈妈,把我从这儿接走!”

抵达前线后,谢尔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给家里打电话。但在前线打电话,堪称一门 “绝技”。

“首先,得有一部天线信号好的手机;其次,得找到能连上乌克兰‘基辅之星’移动网络基站的地方,比如某个小山丘。而且‘连上’不是指手机有信号,而是屏幕上只有一格微弱的闪烁信号。你得在找到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生怕信号消失。就那样站着,反复摆弄手机,可能试三十次才能接通一次。可就在你站着尝试的时候,敌人已经根据这个信号用迫击炮瞄准你了。我当时用的是德国电话卡,想借此迷惑敌人。”

有一次,谢尔盖打完电话回到掩体,遇到了一名刚到前线的 19 岁动员兵,代号 “兔子”。“兔子” 恳求谢尔盖再带他去打一次电话,给妈妈报平安。谢尔盖答应了,带他到自己之前找到的那个小山丘,成功拨通了号码。他把手机递给 “兔子”,自己则在不远处躺下警戒。

“当‘兔子’听到妈妈声音的瞬间,突然情绪崩溃了。当时迫击炮已经开始轰炸,他却跪在地上哭喊道:‘妈妈,把我接走!我再也受不了了!’手机开了免提,我能听到电话那头妈妈也在哭:‘我的孩子,我已经想尽办法了……’炮弹越来越近 —— 迫击炮通常是直射,必须马上离开火力区。我冲他大喊,可他根本没反应。”

斯特罗加诺夫强行把 “兔子” 拽到旁边的树下。“兔子” 还在喃喃:“我真的受不了了。” 为了安抚他,谢尔盖说:“相信我,你一定能撑过去!” 后来 “兔子” 活了下来。一年半后,两人偶然重逢。当时谢尔盖因伤住院,出院后走到街上,一个陌生士兵向他走来:

“您不记得我了吗?我们曾一起在马克耶夫卡附近打电话。”

原来,那次通话后不久,“兔子” 所在的部队就被调往新阵地,遭遇重创几乎全军覆没。“兔子” 受了轻伤,被送进医院,之后编入了新的部队。一年半后的他,已经判若两人:以前的 “兔子” 瘦弱不堪,头盔戴在头上像个铃铛晃来晃去;而现在的他身材结实、神情平静又坚定。

“这个故事映射了所有动员兵的经历。挺过最初的冲击后,他们逐渐适应了战争,在战火中成长为真正的战士。” 谢尔盖说,战争中的恐惧是相对的:“有时候你觉得自己是英雄,有时候又会觉得自己像个懦夫。可能前一刻还能在炮火下纹丝不动,下一刻在夜色中转移阵地时,却会被一根树枝断裂的声音吓得魂飞魄散。肾上腺素的激增会让身体本能地求生,让大脑保持清醒,最终完成必须完成的任务。”

“我们部队里曾有个年轻人,刚上战场就吓得逃到附近的村子,躲了两个月。后来他主动归队,为了赎罪,发誓要救受伤的战友。无论白天黑夜,不管有没有炮火,只要电台里传来‘有伤员’的呼喊,他就会爬过去救人。2023 年春天,他救了很多人,大家都叫他‘圣人’。”

“幸运女神眷顾了‘圣人’,他现在已经回家了 —— 虽然也受了伤,但不算严重,四肢健全。”

如何在 “地狱” 中生存

对于这些刚从平民转变而来的动员兵来说,起初有太多理由感到恐惧和绝望。谢尔盖・斯特罗加诺夫这样描述他们的战地生活:

“冬天零下 21 度,还不能生火取暖,我们只能靠彼此的体温御寒。人道主义援助物资根本指望不上,因为要把这些物资送到前线战壕,得冒着炮火穿越好几公里。你试试扛着 40 公斤的炉子在炮火下前进?到了解冻期,到处都是泥泞,所有人都浑身是泥。战壕里的积水能没过脚踝,我们只能在里面挖个小坑,侧躺在相对干燥的地方睡觉。不知道有多少次,我们只能喝水坑里的水,几乎是在泥沼里生存 —— 因为根本没法离开战壕,连伸个头都不行。”

战壕底部(图片由谢尔盖・斯特罗加诺夫提供)

更可怕的是,敌人还会定期向他们投放化学武器。“我没直接处在化学武器攻击的中心,只是出现了呼吸困难、剧烈咳嗽的症状,肺部突然开始分泌大量黏液。而那些直接暴露在化学武器下的人,据我所见,会窒息挣扎,在地上爬行,浑身是黏液和口水,眼睛瞪得滚圆,像僵尸一样。”

即便是普通的炮火袭击,也足以成为一场生死考验:

“当敌人的炮火覆盖你所在的区域时,空气会变得像水一样浓稠。你躺在地上,能看到一只蚂蚁爬过,甚至能听清它爬行的声音 —— 感官会变得异常敏锐。”

“一年 365 天,没有周末,没有休息。” 谢尔盖认为,在战争中,最关键的是要让自己的大脑明白:“为什么你的身体会在这里,为什么要做这些本能抗拒的事。你必须从内心接受眼前的一切。在战场上,要学会‘生活’,而不只是‘求生’—— 这样才能撑下去。如果做不到,就可能在非战斗中失去生命。”

“每个人都有自己说服大脑的方式,也有自己承受前线残酷现实的方法。”

“陷入这样的‘地狱’,有人会祈祷,有人会跟亲人说话。我曾见过有人甚至在冲锋时、奔跑中都在跟亲人‘对话’。我问其中一个人:‘你怎么一直在念叨?’他回答:‘我在跟我老婆说话。’” 谢尔盖回忆道。

在这样的环境下,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英雄主义。但动员兵们还会主动做出英勇之举。

突击队员的守护者

谢尔盖・斯特罗加诺夫讲述了代号 “叶赛宁” 的狙击连连长的故事。“叶赛宁” 并非专业狙击手 —— 不是那种在靶场训练过无数小时的职业军人,而是一名普通的动员兵,在战场上才开始学习狙击技能。

有一次,“叶赛宁” 带领五名狙击手,救下了两支突击连。当时战斗发生在特别军事行动中一个著名的阵地,其惨烈程度堪比巴赫穆特战役。

“突击队员攻下敌人阵地后,一时热血上头,继续向前推进 —— 尽管当时不该这么做。结果进攻受阻,敌人立刻发起反攻。就在这时,‘叶赛宁’他们的狙击小组击退了冲锋的乌军,让我们的突击队员得以无伤亡撤退。”

“那时‘叶赛宁’的战绩上已经有 75 个确认消灭的乌军,但实际上肯定更多 —— 具体多少他自己也说不清。” 谢尔盖说。

他还解释了 “确认消灭目标” 的流程:“他手机里存着狙击镜摄像头拍的视频:三个敌军士兵朝观察哨跑来,其中一个中弹倒地,从画面中消失。狙击手会把这段视频发给指挥部,再配上无人机拍摄的敌军士兵尸体照片,这样才算‘确认消灭’一个目标。”

然而,拯救两支连队并非这位动员兵 “叶赛宁” 唯一未被记入嘉奖令的英勇事迹。

“2025 年,‘叶赛宁’牺牲了。当时他和其他狙击手在‘灰色地带’(敌我缓冲区)执行任务,乌军突然发起进攻。他们无法迅速且隐蔽地撤离伪装阵地,只能向进攻的乌军开火,这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狙击手们坚守了一周,最终全部牺牲 —— 乌军向他们投掷了反坦克地雷。他们的遗体在‘灰色地带’躺了七个月,直到最近才被运到罗斯托夫 - on - 顿。”

代号 “叶赛宁” 的狙击手(图片由谢尔盖・斯特罗加诺夫提供)

谢尔盖认为,“叶赛宁” 完全配得上 “英雄之星” 勋章。“在战场上,我从未见过比他更厉害的狙击手。但动员兵的嘉奖问题,一直都很不乐观。”

“我有个战友,也是动员兵。他在战区打了整整三年,从未违抗过命令。现在他才 25 岁,已经三次负伤,两周前踩中地雷,失去了一只脚。可他连一枚勋章都没有,甚至连上等兵的军衔都没评上。”

谢尔盖自己也曾四次住院 —— 每次都是因为参加突击行动受伤。他三次伤愈后重返前线,每次在战区待一段时间,体重都会减少 20-30 公斤。第四次受伤后,他经过医疗鉴定,退伍回到了家乡。

胜利需要什么

从商人的角度来看,他失去了一切。“我上前线前帮忙发展的那些公司,现在年营业额已经超过 100 亿卢布。但那些在我打仗时表示支持我的老板,等我回来后却说:‘就这样吧,我们两清了。’”

“以前我有三辆车,现在只剩一辆;房子需要修缮;以前月薪 100 万卢布,现在却负债累累。”

在这一点上,他的遭遇和许多动员兵一样 —— 他们的家庭也为胜利付出了牺牲。

但谢尔盖认为,动员兵面临的最核心问题并非物质损失,而是 “不确定性”:

“一开始他们是怎么承诺的?‘服役 6-8 个月,会有轮换’。所有正常人都觉得:‘为祖国奉献 6-8 个月,没问题。’但事实上,对动员兵来说,战争变成了无限期的任务。可正常人都想好好生活啊。如果现在有人让我签合同重返特别军事行动战场,我可能会去,甚至不图钱 —— 但前提是,我能百分百确定,合同上写的 6 个月就是 6 个月,1 年就是 1 年,而不是两年、三年,或者‘打到战争结束’。” 谢尔盖坦言。

原文:https://www.toutiao.com/article/7552409566722409003/

声明:该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欢迎在下方【顶/踩】按钮中亮出您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