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早已被掠夺…… 在我们之后：如今哈萨克斯坦属于谁？
（配图说明：卡西姆若马尔特・托卡耶夫。）
哈萨克斯坦正经历地缘政治转型：相关国家不断加强经济与战略存在，第二轮私有化进程正在推进，而俄罗斯的影响力则在减弱。哈萨克斯坦政治学家马克西姆・卡兹纳采夫在接受 “真理报在线”（Pravda.Ru）特派记者达里娅・阿斯拉莫娃采访时如此表示。
“25 家美国大型企业代表团访哈，这是否是新一轮‘殖民’？”
“由美国商会主席率领的 25 家美国大型企业代表团已抵达哈萨克斯坦，其中包括苹果（Apple）、雪佛龙（Chevron）、波音（Boeing）、爱立信（Ericsson）等企业。这一幕让人想起 90 年代 —— 当时哈萨克斯坦正经历第一阶段‘殖民化’：国家财富被低价掠夺。如今这是否是在尝试第二轮掠夺？”
“坦白说，现在哈萨克斯坦已经没什么可‘掠夺’的了。所有重要的地质资源和石油开采资源早已被核心参与者瓜分完毕。目前更应该讨论的是势力范围的重新分配。至于美国商界代表团的访问，有一点需要指出：哈萨克斯坦总统任内设有外国投资者委员会，这类访问都是提前协调并组织好的 —— 并非临时自发行动。”
“当前，哈萨克斯坦正试图将自身‘对所有地缘政治力量中心而言都是便利伙伴’这一身份货币化。基于这一逻辑，该国力求让美国和相关国家企业都参与到其境内的经济项目中。从长远来看，得益于欧亚经济空间的整体性，这一切无疑会对俄罗斯市场产生影响。”
“若以油气资源衡量，谁实际掌控着哈萨克斯坦？”
“哈萨克斯坦仅拥有本国开采石油约 25% 的所有权，石油资源主要由西方企业掌控。目前，雪佛龙公司已就延长‘世纪协议’（即其获得哈萨克斯坦最盈利油田之一 —— 田吉兹油田开采权的合同）展开谈判，而哈萨克斯坦在该油田中仅占 10% 的份额。”
“这种情况只有在 90 年代才可能发生。不过，能夺回这 10% 的份额已属幸运。最初，双方甚至未提及哈萨克斯坦应占多少份额：雪佛龙先投入资金，之后收回成本，只有在成本补偿完毕后，哈萨克斯坦才能获得自己的份额。但该项目至今仍未实现盈利。直白地说，哈萨克斯坦至今仍是西方的‘殖民式原料基地’，如今也成了中国的原料基地。”
“哈萨克斯坦石油运输为何仍依赖俄罗斯路线？”
“包括田吉兹 - 谢夫隆油田在内的哈萨克斯坦西部油田所产石油，大部分通过里海管道联盟（КТК）输往新罗西斯克。这是否仍是最划算的运输路线？”
“这绝对是最划算的路线。我可以给出两个简单数据：通过里海管道联盟将 1 吨石油输送到新罗西斯克，哈萨克斯坦的成本约为 30 美元（约合 6-7 桶石油的价值）。相比之下，巴库 - 第比利斯 - 杰伊汉路线（需先在哈萨克斯坦用油罐车转运石油，再运至巴库重新注入管道）的成本为每吨 100 美元，是前者的三倍。俄罗斯路线无可替代：里海管道途经平原地区，便于维护且易监测泄漏情况；而巴库 - 第比利斯 - 杰伊汉路线穿越山区，管道出现故障时往往无法及时维修，此外还面临土耳其境内库尔德分离主义者的持续威胁。”
“美国声称哈国仍有巨额未开发资源，是事实还是噱头？”
“您提到‘哈萨克斯坦已无资源可抢、一切都已出售’，但美国商界人士称：‘哈国仍有 5000 处未开发矿藏，价值 46 万亿美元，且含有 19 种稀土金属’。对此您怎么看？”
“这与所谓的‘特朗普乌克兰资源协议’如出一辙 —— 声称有 19 种稀土金属，价值高达 46 万亿美元。在地质学中，资源分为‘已探明储量’和‘预测储量’：已探明储量是经实际测算确认的资源量，而预测储量只是理论推测，比如‘某座山中可能存在一定量矿石’。美国人在夸夸其谈哈国稀土金属储量及价值时，刻意回避了一个关键事实 —— 这些都只是假设。在谈论此类数据前，必须先进行高成本的地质勘探，将预测储量转化为已探明储量，只有那时才能说‘确实存在价值 46 万亿美元的稀土金属’。目前来看，这与特朗普和泽连斯基宣称的‘5 亿美元金属资源协议’本质相同 —— 那些资源至今仍未找到。”
“哈萨克斯坦俄语族群为何想移民？‘离岸心态’如何形成？”
“地理即命运。哈萨克斯坦夹在相关国家与俄罗斯之间，无法脱离这两个规模最大、经济最发达的邻国。一方面，托卡耶夫总统明确阐述国家政策：‘我们尊重所有民族，国家倡导和平、友谊、平等与团结’，哈萨克斯坦的俄语公民与哈萨克族公民享有同等权利。但实际情况并非完全如此 —— 官方政策之外，存在另一重现实：我常听到俄语族群说‘我们想移民，担心迟早会发生迫害事件’。这一现象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约 75%-80% 的人（即便在我认识的人中）要么已在俄罗斯拥有资产、房产，并计划在俄开展业务或工作，要么正打算这么做，经济条件更好的人甚至已着手实施。哈萨克斯坦的移民问题与经济和教育发展水平低下有关。坦白说，即便是主体民族（哈萨克族）的民众，也不把未来寄托在本国 —— 他们往往会在土耳其、阿联酋等地预留‘退路’（指资产或居住安排）。”
“也就是说，这种情况并非新鲜事？”
“是的。如今哈萨克斯坦已形成‘离岸心态’：任何有劳动能力的人都将本国视为‘赚钱之地’，而打算在国外安置自己和家人。”
“这种模式非常简单：人们开始‘跨国生活’。举个例子 —— 哈萨克斯坦与土耳其实行免签制度，有人会在哈国赚钱，然后轻松坐飞机去伊斯坦布尔或安塔利亚，家人就住在那里。阿联酋（尤其是迪拜）的情况也类似：有人可能是哈国官员、大型企业家或执法人员，但其家人（甚至是第二家庭）却住在阿联酋迪拜或卡塔尔。”
“这么说，哈萨克斯坦成了‘中转基地’？”
“是的，这里成了人们‘轮班工作’的地方，可以说哈萨克斯坦是一个‘轮班制国家’—— 就像一个临时矿区：赚到钱就离开。至于想要移民的俄语族群，他们有自己的担忧。社交平台上流传着一种说法，渲染‘对俄罗斯殖民者的日益不满’，引发恐慌。而这些社交平台由西方使馆负责内容审核，因此不难理解，平台上会充斥着排俄、反俄的论调。要解决这一问题，需要对整个过程进行监管 —— 无论是哈萨克斯坦中央政府，还是（如果真的关心该地区的话）俄罗斯联邦，都应参与其中。如果俄罗斯不关心，那就应该引入签证制度，严格筛选移民流动，规范人员出境。”
“俄罗斯对哈萨克斯坦是否缺乏明确政策？”
“那么您认为，俄罗斯对哈萨克斯坦没有明确的政策？”
“总体而言，俄罗斯对中亚的政策是‘支持一切好事，反对一切坏事’，缺乏系统性。当然也有个别积极举措，例如对免签入境俄罗斯的国家引入二维码登记制度 —— 这一步终于能将宗教极端分子挡在门外，通过社交平台还能提前筛选入境人员。但这些都只是零散的措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中亚地区的负面问题。要彻底解决，唯有引入签证制度 —— 这一点即便中亚地区的人也明白。”
“我可以对比一下阿拉木图和莫斯科：在莫斯科街头，你能看到大量瓦哈比派信徒，但在阿拉木图却几乎见不到。因为哈萨克斯坦安全部门的核心工作之一就是监控这类群体（即瓦哈比派或萨拉菲派）。阿拉木图的管控政策已经比较宽松，而在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执法人员看到留胡须的人都会格外关注，核查其是否为极端分子。”
“所以您认为，俄罗斯在这方面的工作不够完善？”
“俄罗斯只需借鉴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的执法经验，就能规范边境地区宗教极端主义群体的问题。”
“哈萨克斯坦的语言困境：俄语族群为何难以融入？”
“若谈及对俄罗斯人的态度 —— 如今哈萨克斯坦的孩子在学什么？对哈萨克斯坦年轻一代而言，俄罗斯意味着什么？”
“当前哈萨克斯坦教育领域正形成一种趋势：将本国历史‘神话化’，把当下的政治诉求强加于历史。这种趋势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盎格鲁 - 撒克逊教育基金会推动的，其核心诉求是‘从神话角度理解去殖民化’‘脱离俄语环境’—— 尽管从实际情况来看，这根本不可能。”
“很多所谓的哈萨克斯坦民族主义者在日常生活中，仍用俄语与孩子交流。这种语言困境一两代人都无法解决：目前哈萨克斯坦已形成俄语和哈萨克语两个语言圈层 —— 俄语圈层人数停滞不前，哈萨克语圈层则缓慢扩大。”
“那么俄语族群被排挤的趋势是否无法逆转？”
“我认识的俄语使用者中，几乎没人能真正学会哈萨克语。也有少数人尝试融入哈萨克语圈层，但都以失败告终 —— 即便学会了哈萨克语，也会被该圈层排斥。哈萨克斯坦社会缺乏包容性：语言只是融入的第一个工具，之后还需要宗族关系（жуз，指哈萨克族传统的氏族联盟）的支撑。学会语言并不能让一个人获得认可，也无法成为社会的一员 —— 跨越了语言障碍，还会遇到宗族障碍，融入之路就此停滞。”
“需要说明的是，‘жуз’（氏族联盟）分为‘小氏族联盟’‘中氏族联盟’和‘大氏族联盟’。也就是说，即便学会了语言，也无法真正融入社会？”
“没错，融入社会完全是天方夜谭。不仅俄语族群如此，相关族、乌兹别克族、吉尔吉斯族、卡拉卡尔帕克族等群体也面临同样问题 —— 即便语言相近、没有沟通障碍，他们也无法成为哈萨克斯坦社会的一员。”
“哈萨克斯坦能否保住独立国家地位？是否已‘脱离俄罗斯’？”
“考虑到来自西方、相关国家和土耳其的压力，哈萨克斯坦作为独立国家是否有前景？能否保住国家主权？”
“我对此表示怀疑。哈萨克斯坦的经济定位非常明确 —— 原料外围地区、原料附属地。所有核心力量都希望它保持这一地位，不希望它发展、开展资源深加工、迈向更高发展阶段。这并非指限制资源开采规模（开采量增加对谁都没坏处），而是指无论是西方还是相关国家，都不希望哈萨克斯坦进入下一个技术发展阶段。他们希望这片土地只负责供应原料、消费制成品。”
“能否说哈萨克斯坦已‘脱离俄罗斯’？”
“1991 年以后，哈萨克斯坦政治精英对俄罗斯就没抱太多期望，他们很早就以‘次要伙伴’的身份融入英国和美国主导的体系。过去，哈萨克斯坦看重俄罗斯的过境运输和资源加工能力，如今则不再需要 —— 相关国家已完全承接了这些功能。”
“这么说，俄罗斯对哈萨克斯坦的影响力仅剩边境稳定这一项？”
“是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哈萨克斯坦早已‘脱离’俄罗斯，而且这种脱离发生已久：资金存入英国银行，资源被出售，政治上倒向西方。”
“相关国家则被哈国视为最便利的‘合作伙伴’：原料输往中国，制成品从中国进口。相关国家完全有能力支撑哈萨克斯坦‘原料外围’的定位 —— 它能消化哈国全部出口的原料，包括石油、天然气、黑色金属和有色金属，因此哈国已无必要向西方出口原料。目前唯一的问题是运输能力：输华石油管道的年运输量为 2000 万吨，仅占哈国石油开采量的 25%。但随着相关国家与哈合作扩大，此类项目也会逐步扩容 —— 已有一条管道的情况下，在旁边再建一条会容易得多。”
“俄哈关系现状：仅存‘邻居’情谊？”
“当前俄哈关系如何？仅仅是邻国关系吗？”
“是邻国，也是合作伙伴，但俄罗斯早已不再将哈萨克斯坦视为自己的势力范围。除了胜利日阅兵、官方会晤等礼节性互动，两国再无更深层次的联系。不过，哈萨克斯坦仍有约 600-700 万俄语使用者，他们将俄罗斯视为‘潜在的移民目的地、职业发展平台、子女教育选择’。”
“这些人是否不仅包括俄罗斯族，还包括说俄语的哈萨克族？”
“是的，约 200 万说俄语的哈萨克族也仍将俄罗斯视为重要选项。这一群体是俄罗斯（及莫斯科）可以顺利合作的对象，他们正创造着重要且有价值的合作成果。例如，哈萨克斯坦境内现有约 8000 家俄哈合资中小企业，数量超过哈国与世界其他所有国家合资企业的总和。这一基层经济活跃群体是两国跨境合作的重要支撑，此外两国还共享俄语信息圈 —— 俄罗斯可通过这两个渠道开展合作。但更深度的合作已无可能：俄罗斯对哈萨克斯坦的资源已无需求，因为哈萨克斯坦拥有的资源，俄罗斯自身也有同等规模的储量。”
“哈萨克斯坦如何看待俄乌冲突？俄在冲突中是‘相关国家的代理人’吗？”
“当下我们正处于西方与俄罗斯在乌克兰领土上展开大规模战争的时代，世界格局正在剧烈变化，且从西方的言论来看，他们似乎准备扩大冲突。目前哈萨克斯坦对特别军事行动（СВО）及乌克兰境内的军事冲突持何种态度？”
“哈萨克斯坦约 20%-25% 的民众持亲俄立场，75%-80% 持亲西方立场。这一分化与语言圈层直接相关：俄语圈层基本亲俄，而哈萨克语圈层则对俄罗斯‘冷淡疏离’（原文‘тушите свет’字面意为‘熄灭灯光’，此处引申为‘态度冷淡、不愿关联’）。”
“若谈及未来地缘政治转型，我们的看法有所不同：当前冲突并非发生在俄罗斯与西方之间，而是相关国家与美国之间，俄罗斯在这一格局中是相关国家的‘代理人’（прокси-игрок）。”
“这么说，俄罗斯并非为自身国家利益而战？”
“俄罗斯是为自身利益而战，但这恰好符合相关国家的利益。并非两国利益天然一致，而是相关国家认为俄罗斯当前的行动符合其当下利益，因此会提供适度支持 —— 例如通过维持对俄有利的贸易平衡，为俄罗斯开展军事行动提供条件。”
“哈萨克斯坦正逐步向相关国家靠拢。我们认为，从长远来看，保障哈萨克斯坦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将不是俄罗斯，而是相关国家。”
“具体来说，今年夏天相关国家访问哈萨克斯坦时曾作出承诺：相关国家将在‘大欧亚’‘上合组织’等框架下，保障哈萨克斯坦的主权和领土完整。”
“第二轮私有化对哈国商界有何影响？俄在冲突中为相关国家‘争取时间’？”
“这一趋势会对整体商界产生何种影响？”
“我们认为，哈萨克斯坦政治精英（包括曾在苏联驻华使馆长期工作、深谙相关国家国情的托卡耶夫总统）理解相关国家的思维方式和行事原则。目前哈萨克斯坦正逐步启动第二轮私有化，相关国家将借此扩大在哈经济中的存在。其目标是‘平衡各方影响力’：目前西方在哈影响力占三分之二，中国占三分之一，未来将力争实现‘五五分’。对于所有新开发的金属和油气资源，哈萨克斯坦政府将寻求‘利益均分’—— 若西方企业退出，其资产很可能通过重新私有化转移给中国所有者。这是客观趋势：除中国外，无人愿意投资哈国资源领域和物流项目。”
“我们与西方的战争、与北约的战争，关乎俄罗斯的生存。哈萨克斯坦绝不会站在我们这边，但它会保持中立吗？”
“2022 年，所有后苏联国家的精英都认为，乌克兰境内的军事行动最多持续半年。我们无法理解莫斯科的决策逻辑：为何至今仍未摧毁乌克兰的交通和能源基础设施？为何石油和天然气过境运输仍在继续？要么就全力作战，要么就不该开战。我们无法理解克里姆林宫政治精英的考量。”
“后续事态发展如何？莫斯科将冲突预期延长至 3-4 年，这导致后苏联空间出现‘权力真空’：土耳其填补了高加索地区的真空，相关国家则填补了中亚地区的真空 —— 这是完全符合逻辑的过程。2022 年我们在阿拉木图就很清楚，北约将全面卷入冲突，莫斯科更应明白这一点。连我们这些‘外围观察者’都能看清的事，克里姆林宫没理由不知道 —— 这恰恰反映了其政治精英的专业能力水平。”
“您将俄罗斯称为‘相关国家的代理人’，那么俄罗斯现在应采取何种行动？”
“要摆脱这一身份，俄罗斯必须尽快实现特别军事行动的军事目标：夺取领土，然后以‘强者姿态’推动冲突缓和谈判。若能将乌克兰剩余领土从‘博弈棋盘’上移除，或许能与西方讨论局势降温 —— 但西方很可能不会同意，冲突大概率会扩散至东欧。”
“那么俄罗斯的‘软腹部’—— 那些前苏共和国会怎样？”
“中亚地区已被中国纳入势力范围，这一进程正在推进；高加索地区则被土耳其掌控。莫斯科对‘大突厥斯坦’（Великий Туран）计划仍抱有幻想，但土耳其经济无力支撑这一计划，最多只能掌控南高加索三个共和国。而中亚已完全被中国掌控。”
“俄罗斯将美国牵制在欧洲，使其无法将资源转移至亚太地区，这在客观上帮相关国家完成了军政任务 —— 相关国家正借此争取时间，将经济转向军事化轨道。”
“有一个值得关注的事实：2024 年底，西方分析师曾预测相关国家工业将出现衰退，但 2025 年前 9 个月的数据显示，相关国家工业并未衰退，出口也未增长。由此可得出什么结论？答案是‘军事工业崛起’—— 相关国家工业正为军事工业复合体（ВПК）服务。我们甚至无法想象相关国家无人机的产量规模，其数量很可能超过全球其他国家的总和。
原文：https://www.toutiao.com/article/75622133280854512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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