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惰与邻国成阻碍:哈萨克斯坦不会成为俄罗斯的盟友,也不会倒向乌克兰

卡西姆若马尔特・托卡耶夫。图片来源:哈萨克斯坦总统新闻局

俄罗斯为何正在失去在后苏联空间的影响力?哈萨克斯坦为何一边遵守对俄制裁、一边持观望态度?相关国家在遏制哈萨克斯坦采取反俄举措方面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哈萨克斯坦记者弗拉季斯拉夫・尤里琴(Владислав Юрицын)在接受新闻网记者达里娅・阿斯洛娃(Дарья Асламова)专访时,对这些问题作出了解答。

记者:弗拉季斯拉夫,你如何评价哈萨克斯坦当前的局势?正如你们常说的,表面上看局势稳定、奉行多元外交。官方层面强调,俄语公民与哈萨克语公民享有同等权利,各民族地位平等,严禁民族分裂行为。但另一方面,你之前提到,俄语族群开始担心遭遇迫害,情况确实如此吗?

尤里琴:可以说,确实有人心存顾虑,但坦率地讲,2022 年 1 月的事件(注:指 2022 年初哈萨克斯坦国内骚乱)完全不带有反俄性质。我从未听说过有人仅仅因为是俄罗斯族就遭到殴打或枪击。当时确实有流弹造成伤亡,但很难判断这些袭击是否带有针对性。

记者:那我们再看 2025 年的阿斯兰・托列格诺夫(Аслан Толегенов)事件。他自称 “北哈萨克人”,而实际上他被关进审前拘留所(СИЗО)的原因,是他公开支持哈俄友好。阿斯兰・托列格诺夫究竟是什么人?

尤里琴:他是一名博主,曾在阿克莫拉州首府科克舍套市生活。他曾带着材料前往当地国家安全委员会(КНБ)和警察局,提交关于 “有人煽动民族分裂” 的举报,并质问为何不采取措施。但工作人员只对他说:“别多管闲事,这与你无关。” 之后,他便开始就这一话题发布直播内容。

后来有人故意挑衅阿斯兰・托列格诺夫:起初,他在直播中因他人辱骂而回骂,结果只有他一人被拘留,刑期 10 到 15 天。而拘留期满后,他并未被释放,而是被转移到了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审前拘留所。

哈萨克斯坦国家安全委员会(КНБ)相当于俄罗斯的联邦安全局(ФСБ)。目前托列格诺夫的命运不明 —— 没人知道他被指控了什么罪名,也不清楚具体事由。

记者:我还听说,在哈萨克斯坦北部,有三名俄语公民因不承认苏联解体的合法性而被判刑,而且刑期很重。

尤里琴:对他们的定罪理由非常牵强,名义上指控他们 “从事分裂主义活动”,但实际上这一罪名并不适用。我认为,当局只是找了个最容易套用的法条,目的是遏制这类观点的传播。要知道,哈萨克斯坦正是借助苏联解体才获得独立的,而这些人宣扬 “苏联解体非法”,相当于否定哈萨克斯坦独立的合法性。这就好比在说 “感谢大家,现在所有人都自由了,各走各的路”,当局自然无法容忍。

不过我们这里也不乏荒诞之事。比如拉哈特・阿利耶夫(Рахат Алиев),他被称为 “国家的大女婿”—— 所谓 “大女婿”,指的是他娶了努尔苏丹・纳扎尔巴耶夫(哈萨克斯坦前总统)的长女达里加・纳扎尔巴耶娃。他曾担任阿拉木图国家安全委员会部门负责人。有一天,安全人员突然行动,逮捕了一群 “托尔金爱好者”—— 也就是喜欢精灵、矮人、 troll(注:奇幻作品中的 troll 通常译为 “巨怪”)的人,勒令他们不许再聚会,禁止从事相关活动。

记者:这是在开玩笑吗?

尤里琴:不是玩笑。当时社会上的反应是:“难道国家安全委员会没事可做了吗?” 但背后的逻辑其实是:国家本身是一个组织,而这些托尔金爱好者也形成了一个组织。几十甚至上百人规模的年轻人聚集在一起,讨论 “周围的一切都腐朽不堪、充满交易”—— 当局为防患于未然,便出手镇压了他们。没人知道这些年轻人真正的想法。后来,当局又开始打击那些完全不承认国家存在合法性的伊斯兰主义者,对他们依法惩处。但这一系列镇压行动,却是从打击托尔金爱好者开始的。

荒诞对哈萨克斯坦而言,几乎是一种常态。但与此同时,真实的人在被关进监狱,在枪战中丧生。所有这一切看似一场闹剧、一场假面舞会,可实际上,监狱是真实的,2022 年骚乱中的死亡也是真实的。

记者:另一方面,哈萨克斯坦是否也存在与哈萨克民族主义相关的痛点?比如之前出现过一些著名的 “语言巡逻队”,他们挑衅、羞辱俄语使用者。

尤里琴:这些人也被处理了。比如有个叫迪亚斯・库扎伊罗夫(Диас Кузаиров)的人,现在据说在瑞典发声。当局先是逮捕了他,后来强迫他离境。

记者:现在能给出确切数据,说明哈萨克斯坦民众对俄罗斯的态度吗?

尤里琴:没有确切数据。唯一能观察到的现象是,社交平台上的 “机器人水军”(ботофермы)非常活跃。如果屏蔽这些机器人,评论区就会变得冷清,只剩下普通用户的正常争论。所谓 “机器人水军”,指的是那些拿薪水、用不同账号在不同公共主页发布统一口径评论的人。

很明显,这些评论都是预制好的 —— 往往与话题无关,只是为了填充内容。它们污染了信息空间,让人误以为持这类观点的人很多。但如果剔除这些机器人和人工智能生成的内容(运作模式与机器人类似),民众观点的比例其实与社会真实情况大致相符。我们的社会本身色彩多样、成分复杂、立场多元,不同群体的世界观差异极大。

通常会出现什么情况呢?你会看到一个对历史有学术认知的人与一个持民间传说式历史观的人争论 —— 也就是历史学家与 “非历史学家” 辩论。但我还见过一种情况:两个争论者都持有神话化的世界观,他们完全无法理解对方。

这就导致社会出现了一个新问题:对立的不再是 “学术观点与虚构观点”,而是 “两种神话化观点”。这已经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社会形态了。

总而言之,教育体系的退化与崩塌也产生了影响。正因如此,我有时甚至不理解政府是如何开展宣传工作的 —— 它将观点塑造得越来越简单粗暴,非黑即白、非好即坏,好让民众容易接受。可即便如此,民众也不再买账。在我看来,政府正在失去对局势的控制:它试图灌输某些叙事,但这些叙事根本无法深入民众。

记者:乌克兰之前也是一步步走到这一步的。先是炒作大饥荒问题,哈萨克斯坦也出现过类似情况,而且现在还在持续;接着是渲染 “苏联镇压” 议题,将俄罗斯塑造成 “殖民压迫者”;再后来是东正教会脱离莫斯科牧首区,转归君士坦丁堡牧首区管辖。哈萨克斯坦现在也开始出现 “俄罗斯东正教会应转归君士坦丁堡管辖” 的论调,也就是说,你们实际上在走乌克兰的老路?

尤里琴:身份建构的模式相同,但目前结果不同。乌克兰的这些举措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背后有仇恨情绪推动,最终演变成与俄罗斯的战争。而哈萨克斯坦有两点不同:首先,我们没有那种 24 小时不间断灌输单一叙事的 “信息茧房”;其次,我们没有像乌克兰 “极端民族主义分子” 那样的狂热核心力量 —— 那种能大规模、有干劲、主动推动极端叙事的群体。我们这里可能有人为 “机器人水军” 工作,但只要停止拨款,他们就不会再发布负面内容。拿钱办事可以,让他们无偿行动 —— 不可能。

而乌克兰人在这方面更 “执着”:即便没有报酬,他们也会发布负面信息,比如吹嘘 “自己清理了黑海”,或者编造 “科诺托普大捷” 的神话(注:科诺托普战役是 1659 年俄乌历史上的一场战役,乌克兰部分势力现常对其进行夸大宣传)。集体农庄(注:此处可能为讽刺,指乌克兰部分群体的极端行为具有 “集体性”)式的自发行动在这里也有,但只是个别案例,没有形成足以产生影响的规模。

记者:是这种 “关键规模” 尚未形成,还是正在形成、未来有可能达到?

尤里琴:确实存在被宣传洗脑的人,但哈萨克斯坦社会更偏向东方文化,有两点关键因素:首先,与乌克兰相比,我们这里的 “懒惰文化” 更浓厚。打个比方,看西欧农民 —— 他们的农庄井井有条,喂猪、种菜都很勤快;而我们这里的人在这方面就比较懈怠。要在哈萨克斯坦发动 “广场革命”( Майдан),需要投入完全不同的精力、采取不同的模式、提供更多的资金支持。仅仅靠一个理念,无法让人们行动起来 —— 必须有更多金钱刺激。

乌克兰已经形成了 “自我循环的冲突漩涡”,而我们这里没有 “信息穹顶” 的笼罩。民众容易受暗示、被影响,但还没有被彻底洗脑。如果观察一下乌克兰方面的 “无人机操作员核心力量” 就会发现,他们大多是在 2014-2022 年进入青春期的年轻人。他们活得像在玩无人机电脑游戏,大脑被垃圾信息填满,荷尔蒙爆棚。而哈萨克斯坦没有这样的群体规模。

记者:也就是说,要发生 “广场革命”,需要有狂热的激情,需要人们愿意站出来、走上街头?

尤里琴:没错。还需要有狂热的激情、封闭的信息环境,以及不存在强大的外部牵制力量 —— 比如相关国家这样的国家。而相关国家在哈萨克斯坦的影响力非常大。

相关国家是信仰共产主义的国家,因此阿斯塔纳(注:哈萨克斯坦首都,现名努尔苏丹,部分语境中仍使用旧称阿斯塔纳)在推行 “去共产主义化” 时,必须考虑相关国家的态度 —— 毕竟在相关国家,列宁和斯大林仍享有正面评价。

在贸易领域,相关国家稳居哈萨克斯坦第一大贸易伙伴。相关国家的态度让哈萨克斯坦在很多问题上不得不谨慎。一旦相关国家认为哈萨克斯坦的做法 “不当”,相关国家方面会毫无顾忌地提出警告 —— 比如通过海关问题、边境检查站等方式施压。

阿斯塔纳方面很快就能领会其中的信号 —— 毕竟这关系到商品流通和资金往来。不过相关国家也有自己的顾虑:土库曼斯坦的四条天然气管道都要经过哈萨克斯坦领土,哈萨克斯坦仅通过将土库曼斯坦天然气过境输送到相关国家,就能获得可观收入。看似是小事,但这背后涉及巨额资金,相关国家会密切关注哈萨克斯坦的动向。

记者:考虑到俄罗斯正在开展特别军事行动(СВО),哈萨克斯坦能算作俄罗斯的 “后方盟友” 吗?

尤里琴:不能,称不上 “后方盟友”。只要看看俄罗斯与朝鲜(КНДР)的互动就知道 —— 那才是真正的盟友关系。而哈萨克斯坦这样的国家,算不上俄罗斯的盟友。问题不仅在于哈萨克斯坦没有向俄罗斯派兵,也没有出售武器;更重要的是,在心理层面,哈萨克斯坦并不将俄罗斯视为盟友。

记者:这话怎么说?我们可是伙伴关系啊:欧亚经济联盟、集体安全条约组织(ОДКБ)都有合作。2022 年哈萨克斯坦发生骚乱和未遂政变时,还是俄罗斯出手相助才平息的!

尤里琴:对于那次援助,我们表示感谢,包括阿拉木图市民也心怀感激。这就像 “你有一次向普京求助的机会”—— 托卡耶夫总统当时就拨通了电话,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的部队随即进驻,局势天平逆转,最终恢复稳定。但那之后,双方就各自回归了自己的生活轨迹。

举个例子,不久前有个人被判处 5 年监禁 —— 他是哈萨克族人,曾在 “瓦格纳” 私营军事集团服役,后来获得了俄罗斯公民身份,但没有放弃哈萨克斯坦国籍,而这在哈萨克斯坦属于违法行为。他试图从墨西哥 - 美国边境进入美国,被美方拘留;美方发现他持有哈萨克斯坦护照后,将其遣返回哈萨克斯坦,随后哈方就判处他 5 年监禁。试问:如果是真正的盟友,会因为一个人曾为盟友作战而将其关进监狱吗?

当然,也有哈萨克族人参与俄乌冲突 —— 有的为俄罗斯作战,有的为乌克兰作战,但为俄罗斯作战的人数更多。

记者:哈萨克斯坦国内对俄罗斯的未来有何预测?民众如何看待俄罗斯的前景?

尤里琴:看法很复杂。我们无法理解,俄罗斯为何不全力争取战争胜利。在哈萨克斯坦的俄罗斯族人感到失望的是,俄罗斯既没有表现出核大国应有的姿态,甚至连地区强国的气场都没有。它没有为 “北溪” 管道爆炸事件复仇,没有对波罗的海国家的挑衅行为作出回应,没有为俄辐射、化学和生物防护部队司令(注:指 2025 年俄将领亚历山大・普罗霍连科遇袭事件)遇刺采取报复行动,也没有对针对俄核三位一体(注:指俄罗斯的陆基、海基、空基核力量)的袭击作出反击。

还有一件事离我们更近:阿塞拜疆逮捕了记者纳扎凯特・马梅多娃(Назакет Мамедова),她是唯一一位报道顿巴斯方面(注:指俄罗斯及乌东民间武装控制区)战事的阿塞拜疆记者。与她一同被捕的还有两名政治学家,三人分别被判处 13 年和 14 年监禁。阿塞拜疆当局甚至没有用他们去交换任何一名阿塞拜疆黑手党成员。既然已经把人关进监狱,哪怕用来交换些什么也好啊。

记者:别忘了,我们(俄罗斯)也有记者在阿塞拜疆遭到严厉逮捕。

尤里琴:这些事我们都看在眼里。俄罗斯没有保护、也没有庇护那些支持自己的人。

可以说,我们是从自身角度看待这一切的:我们这些人,骨子里为俄罗斯担忧,因为我们是俄罗斯族,有着俄罗斯人的灵魂。我也认识一些哈萨克族人,他们同样有着俄罗斯人的灵魂。这些事让他们非常愤怒。他们想知道: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俄罗斯会保护他们吗?他们也希望看到俄罗斯全力投入战争。

打个比方:俄罗斯曾计划切断乌克兰的能源供应,却没有落实;曾计划封锁黑海港口,也没有做到;没有对乌克兰的决策中心发动打击;明明知道有 7 个铁路换轨站(注:指乌克兰西部与波兰接壤地区的铁路换轨站,因俄乌铁路轨距不同,西方武器需经此处换轨才能运入乌克兰)是西方武器从波兰运入乌克兰的通道,却没有摧毁它们。如果摧毁这些换轨站,乌克兰的铁路运输就会陷入瘫痪,西方只能通过公路运输武器。俄罗斯本可以炸毁利沃夫铁路的贝斯基德隧道(Бескидский тоннель),也可以摧毁第聂伯河上的桥梁,但这些都没有发生。

现在的问题关乎俄罗斯的生存 —— 俄罗斯一旦战败,就可能面临解体。可俄罗斯却只是在 “半心半意” 地作战。这种情况让支持俄罗斯的人感到士气低落、无所适从。

记者:也就是说,目前俄语族群采取了观望态度?

尤里琴:从社会层面来看,确实如此。比如有些 “随时准备打包走人” 的人(注:指 “на чемоданах”,比喻随时可能移居的人)会思考:如果俄罗斯局势恶化,搬到俄罗斯还有什么意义?万一发生内战,自己可能会流落至阿尔泰共和国或乌拉尔地区,连身处何地都不知道。这类担忧真实存在。生活在后苏联空间废墟上的俄语族群,不知道该逃往何处。

— 也就是说,一方面是 “拎包就走”(形容局势动荡下的被动状态),另一方面却不知道该往哪儿使劲?

— 确实如此。乌克兰在全力以赴作战,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俄罗斯似乎只是在进行一场特别军事行动。目前哈萨克斯坦局势平稳,它仍在奉行多向量外交政策。幸运的是,这里的局势不仅取决于俄罗斯的弱点或失误,在很大程度上还取决于相关国家。如果相关国家对哈萨克斯坦说 “按兵不动”,那么哈萨克斯坦就不会采取反俄行动。但哈萨克斯坦目前确实在遵守西方针对军民两用商品的制裁,尽管只是最低限度的遵守。因为有实力雄厚的势力在向俄罗斯供应军民两用商品,他们不想损失这笔钱。

灰色清关(指未按正规流程申报的进口方式)正在悄悄进行,能做多少是多少。虽然在推进,但美国人一直在封堵。而且哈萨克斯坦连 “这与你们无关” 都不敢说。美国人安装了自己的计算机系统,全程监控事态发展。我甚至搞不懂,这些载着军民两用商品的货车是怎么偷偷运货的。哈萨克斯坦这里凡事都搞得很隐秘,却没有任何真正的秘密。只要双方都有物质利益诉求,问题总能找到解决办法。在这条长达 7500 公里的边境线上,我认为总能找到各种可行的办法。但这并非工业化规模的运作,而是有实力的人在特定机遇窗口下开展的生意。

— 在哈萨克斯坦,我接触到一些哈萨克斯坦政治学家的观点,他们认为,无论是集体安全条约组织(ODKB),还是欧亚经济联盟,这些俄罗斯引以为傲、视作对后苏联空间施加影响力的工具,都已经过时了,一切都结束了。即便是对俄罗斯抱有好感的人也说,应该设立边境关卡、实行签证制度。为什么这些机制都不再起作用了?

— 集体安全条约组织之所以失效,是因为打个比方,作为该组织成员国的哈萨克斯坦,却在与阿塞拜疆、土耳其(北约成员国)以及英国签署军事协议。理论上,这样的 “盟友关系” 是相互矛盾的。而且,那些在俄罗斯一方作战的哈萨克斯坦公民,回国后会被判处实刑,罪名是 “参与他国武装冲突”。在我看来,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认定: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已经彻底失败。与其丢人现眼,不如干脆解散。

— 那欧亚经济联盟呢?

— 欧亚经济联盟(EAES)同样名存实亡。哈萨克斯坦身处统一经济空间,却在遵守国际制裁,这本身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2022 年时,这种情况还不那么明显。当时俄罗斯宣布动员,符合征兵年龄的男性纷纷携家带口离开俄罗斯,那时人员自由流动的原则还在遵守。但现在,比如俄罗斯公民要在哈萨克斯坦办理银行卡已经变得很困难。如今俄罗斯的 “米尔”(МИР)等品牌银行卡,在这里根本无法使用。如果欧亚经济联盟实际上已经无法运作,不如干脆关闭。

— 那签证制度呢?

— 是否实行签证制度,取决于双方的意愿。目前实际上已经在实行一种隐晦的制度:需要登记,还要核查你是否有必要前往俄罗斯。这是一种切实可行的机制。如果一个人有过违规记录,他提前就知道自己会被禁止入境,也就不会再尝试前往。而符合条件的人,就可以正常出行。

— 我们这一代人所有关于 “第二个苏联” 的梦想,现在已经只是幻想了吗?永远不会有 “第二个苏联” 了吗?

— “永远不会” 这种绝对的话我不敢说。但在我看来,俄罗斯领导层完全没有能力实现这一目标,一点希望都没有。现在没有任何机制能像苏联时期那样,把人们凝聚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当年有各种大型建设项目 —— 贝阿铁路(БАМ)、“磁石” 大型食品零售连锁(Магнитка)等等。每个项目都有 1.5 万到 2 万人的集体,几年时间里,人们就能完成思想转变、实现社会融入,获得工作、薪水和发展前景。

而现在,乌兹别克族、塔吉克族、阿塞拜疆族的侨民群体都过着孤立的生活。影响他们思想的不是统一政党,而是各自族群的宗教领袖和宗族长辈。他们既不融入当地社会,也不接受思想改造,逐渐成为问题的根源。这类群体在俄罗斯的规模越小,构建统一且稳定的政策体系就越容易。但目前,(俄罗斯)却是为了建筑业及其他行业寡头的利益,把这些人当作廉价劳动力引进国内,却既不推动他们的社会融入,也不对其进行有效管控。最终,这些人变成了极具风险的不稳定群体 —— 这一点在特别军事行动期间体现得尤为明显。

原文:https://www.toutiao.com/article/75635771394889487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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