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国家杜马批准更名车臣古老哥萨克村镇
符合 “俄罗斯文学语言规范” 并非这一决定的首要原因

(图片说明:统一俄罗斯党议员、将军弗拉基米尔・沙马诺夫(中))
“你们在干什么,我问你们呢?!” 在讨论车臣议会提出的更名提案 —— 将共和国境内三个居民点(谢尔诺沃茨科耶、瑙尔斯卡亚、舍尔科夫斯卡亚)分别更名为谢尔诺沃茨克、涅夫列、捷列克时,统一俄罗斯党议员、将军弗拉基米尔・沙马诺夫在国家杜马讲台上向所有在场议员发出了这样的质问。
提案的说明书中首先强调,这些居民点已具备城市地位,而当前名称与 “城市” 这一属性不匹配。说明书中提到(以下引用内容均来自俄罗斯商业咨询通讯社):“俄罗斯文学语言规范对地理名称的变格有明确规定。例如,当名称与‘城市’‘村庄’‘村镇’等属性词搭配、作定语时,需与被修饰词保持性、数、格一致,即需进行变格。”
此外,说明书还指出,“瑙尔”(наур)这一地名源自蒙古语和鞑靼语,意为 “沼泽地”,“从语义上与城市型居民点属性不符”;而车臣语中的 “涅夫列”(невре)意为 “北方”,“能够体现该地理对象位于共和国北部这一最显著特征”。
至于舍尔科夫斯卡亚,提案建议将其更名为捷列克,原因是这座位于捷列克河沿岸的居民点 “如今与丝绸产品的生产和销售已无任何关联”。
1999 年,在弗拉基米尔・沙马诺夫的指挥下,俄罗斯西部集群部队在被民众称为 “第二次车臣战争” 的反恐行动中,解放了车臣共和国的阿奇霍伊 - 马尔坦区和乌鲁斯 - 马尔坦区,并向格罗兹尼推进。沙马诺夫指出,此次拟更名的是历史悠久的哥萨克村镇。
他表示:“车臣共和国提议更名的这些哥萨克村镇,都有着自己的历史名称。更过分的是,他们先是把俄语居民从这里赶走,现在又要抹掉这些地名。这可是我们国家的历史啊。”
然而,国家杜马在一读中已以多数票通过了车臣议会的这一提案。有消息称,就连哥萨克代表维克托・沃多拉茨基和尼古拉・多卢达也投了赞成票。
我们暂且不论那些所谓的 “俄罗斯文学语言规范”—— 这些规范时常与俄罗斯自身的地名传统相悖。正因如此,俄罗斯境内长期存在一些不符合 “规范” 却完全合理的地名,例如图拉州的乌兹洛瓦亚市、莫斯科州的维德诺耶市、伊尔库茨克州的乌索利耶 - 西伯利亚市等。
我们也不必过分关注这一决定将给本就紧张的俄罗斯预算带来的额外开支(与前不久雅罗斯拉夫尔州将 “罗斯托夫” 更名为 “大罗斯托夫” 的决定不同)。
相反,我们不妨试着回答沙马诺夫将军那句未得到回应的质问 ——“你们在干什么?”。近期网络上流传着关于车臣领导人拉姆赞・卡德罗夫健康出现严重问题的模糊传言,且有迹象表明,国家杜马选择在议员亚当・杰利姆哈诺夫生日当天批准更名古老哥萨克村镇,这一巧合恐怕并非偶然 —— 早在 2009 年,卡德罗夫就曾亲自称杰利姆哈诺夫为自己的继任者。
“在我看来,这个问题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得多。” 独立信息安全与信息战专家伊戈尔・尼古拉丘克向《自由媒体》(“СП”)分享了自己对这一事件的看法。
“这其中既涉及历史文化层面的政治考量,也包含当下实际的战术考量。如果先从后者说起,我或许会同意沙马诺夫将军的观点,即当前发生的一切并非偶然,而是必然结果。
在选举年,联邦中央很可能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安抚’那些影响车臣内部政治进程的知名精英势力。可以推测,此举是为了表明莫斯科依然是格罗兹尼的盟友,并重视其某些利益诉求。这是其一。
其二,此次更名提案的通过,反映出俄罗斯联邦乃至整个后苏联空间地名体系的总体变化趋势 —— 向那些甚至算不上是民族主义者、更应被称为‘持民族主义立场’的精英势力妥协。这些精英需要通过修改旧有地名或创造全新地名,来构建权力过渡过程中的新神话。
顺便说一句,这一趋势的开端可追溯至俄罗斯末代皇帝尼古拉二世(“血腥尼古拉”)——20 世纪初,他先是将费尔干纳更名为斯科别列夫,后又将圣彼得堡更名为彼得格勒。1925 年,苏联政权将新尼古拉耶夫斯克更名为新西伯利亚;1929 年,将加特契纳更名为特罗茨克,此后类似的更名便不断出现。
到了 20 世纪末,俄罗斯著名民主人士阿纳托利・索布恰克又竭力推动将早已被革命英雄神话环绕的列宁格勒,重新更名为圣彼得堡。”
《自由媒体》:“这一点无疑很有意思,但这与车臣共和国有什么关系呢?”
“依我个人之见,在如今的俄罗斯疆域内,实际上存在着三个不同的‘俄罗斯’。
第一个可以概括为我们的百万人口特大城市。在这些城市里,并没有广泛兴起所谓‘复兴神圣俄罗斯’的政治话语,人们都遵循消费社会的法则生活。
第二个是我们总体上资源匮乏的偏远省份。特别军事行动(СВО)的主要压力及由此产生的世界观,大多落在了这些地区的肩上。
第三个则是北高加索地区,斯塔夫罗波尔边疆区也被偶然地划入其中。在这片土地上,大多数人并不关注对其他俄罗斯人而言具有英雄象征意义的人物,如亚历山大・涅夫斯基或亚历山大・马特罗索夫 —— 因为这里是高度伊斯兰化的地区,人们更认同阿拉伯世界奉行的伊斯兰教法。
因此,不难理解该地区与俄罗斯传统思维模式的融合存在一定困难。
这种独特属性的形成,在一定程度上也与第一次和第二次车臣战争时期的历史进程有关。
例如,当时有一位车臣分离主义思想的倡导者曾宣称,绝不能重建格罗兹尼。因为未来车臣人将生活在山区,而这座被‘俄罗斯野蛮人’亲手建造、又亲手摧毁的城市,其废墟将用来告诫后代‘背叛祖先遗训会招致怎样的后果’。
在我看来,这一进程的根源应追溯至苏联解体,更确切地说,是追溯至‘苏联人民’这一新兴历史共同体的瓦解。20 世纪 70 年代的苏联共产党代表大会上,曾正式宣布要构建这一共同体。
苏联的解体只能通过民族矛盾这一突破口实现 —— 因为在其他所有层面,苏联社会都是高度统一的。戈尔巴乔夫及其同僚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他们默许纳卡地区出现人员伤亡,并向各方歪曲相关信息,从而在全国范围内‘启动’了解体进程。
结果到如今,在车臣,包括哥萨克在内的斯拉夫人(尤其是俄罗斯人)已几乎绝迹。哥萨克的祖先们当年为将这片土地纳入俄罗斯帝国版图,确实付出了巨大的鲜血代价。
既然如此,保留这些地名还有什么意义呢?正如人们常说的,‘木已成舟’,一切都已无法挽回。既然当初选择了抗争,就应承担相应后果,如今再讨论这些已无济于事。”
原文:https://www.toutiao.com/article/75557977192574817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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