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一名韩国纹身艺术家在客户的内侧手臂上纹身

金灿浩上班时，会锁好门并检查监控摄像头，确保没有警察在附近逗留。申请银行贷款时，他不会填写自己的全职工作，因为他知道银行会立即拒绝他。他说自己被报警举报过很多次，还被迫支付高额罚款，以至于警察现在都认得他了。

这是因为金灿浩是一名纹身师 —— 尽管纹身越来越受欢迎，但在韩国，这一职业数十年来一直属于非法行当。

“当我走进警察局或政府办公室时，他们不会把我看作一名技艺精湛的纹身师，而只会把我当成一个拿着纹身工具的罪犯，” 金灿浩说道。他从事纹身行业已有 17 年，在首尔拥有一家名为 “红色威基基” 的工作室。

不过这种情况可能很快就会改变，韩国议会正准备就一项具有开创性的法案进行投票，该法案将使纹身合法化 —— 目前只有医疗专业人员才被允许进行纹身操作。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他们经历了漫长的斗争，过去几年类似的法案都未能通过。但这一次，纹身师们抱有更大的希望 —— 该法案已经克服了多个障碍，现在只需获得韩国立法机构国民议会的批准即可。新当选的总统李在明是法案签署成为法律前的最终审批者，他在之前的总统竞选期间甚至曾承诺要让这个行业合法化。

韩国的纹身多种多样，从传统到现代的技术和风格

对许多外部观察者来说，这项禁令可能看起来令人困惑和矛盾。尽管纹身是一个非法职业，但韩国的纹身界在阴影中蓬勃发展。顶级艺术家在国际比赛中获奖，热切的粉丝从海外赶来涂鸦。

虽然这些限制适用于纹身艺术家，但纹身并不违法。走在热闹的首都的街道上，你可能会看到许多公开展示的纹身——尤其是年轻的韩国人，他们越来越喜欢这种艺术形式。

该行业的崛起使得禁令对其从业者来说更加令人沮丧。

“许多纹身艺术家正在离开韩国，申请签证，移居国外。这是因为他们在这里没有得到合法承认，”金说，他以苏隆的名字工作——化名是对使用真名持谨慎态度的纹身艺术家的常见预防措施。

“这是一个艰难的局面，但是…我们中的许多人觉得末日终于在望，”他补充道。“这是一次非常感人的经历。”

发展中的工业

该禁令可以追溯到1992年，当时韩国最高法院裁定纹身是一种医疗程序——根据该国的《医疗服务法》，只能由有执照的医疗专业人员管理。

该裁决反映了当时的流行观点，即纹身是禁忌。这种负面联想的一部分来自中世纪韩国高丽王朝使用纹身来惩罚罪犯的做法。

到2010年代，随着纹身在亚洲和世界各地变得越来越流行，韩国的观念开始发生变化，包括歌手G-Dragon和Lee Hyori以及韩裔美国说唱歌手Jay Park在内的主要韩国名人都采用了纹身。

金说：“我们收到了很多客户的请求，说‘我想要一个和这个人一样的纹身’。”例如，他说，他可能已经做了“近一千个”受G-Dragon设计启发的纹身。

随着需求的增加，多年来一直在幕后默默工作的韩国艺术家变得越来越出名。据报道，韩国最著名的艺术家之一，职业名字Doy，已经为包括演员布拉德·皮特和莉莉·柯林斯在内的名人纹身。

在金的首尔工作室工作的纹身艺术家西西说，这个行业变得充满活力和多样性，艺术家们提供从美国传统到水彩画的各种风格——尽管韩国以年轻一代流行的小而精致的“细线”纹身而闻名。

即使在他们共享的工作室里，这种多样性也很明显。金的纹身是新传统的，这种风格的特点是线条大胆，色彩浓重，通常描绘蛇、老虎或鹤等动物；而西西的纹身很有趣，描绘卡通猫和霓虹粉色和蓝色的花朵。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通过西西工作的职业昵称来识别她。

化妆品纹身，如半永久化妆也变得流行起来。据韩国联合通讯社报道，一家纹身染料制造商在2018年估计，1000万韩国人有半永久化妆品纹身，而300万人有永久纹身。

据韩国纹身协会称，到2019年，韩国估计有20,000名艺术家进行永久性纹身，每年为一个价值2000亿韩元（约1.44亿美元）的行业做出贡献。

但仍有一些坚定的反对者，尤其是医学界的反对者，公开抗议该法案——据韩联社报道，该法案旨在正式许可纹身艺术家，并要求进行卫生和安全培训。

“这是一次极其危险的立法尝试，动摇了医疗法的基础，并将导致严重威胁公众健康和生命的结果，”声称代表全国13万名医生的韩国医学协会在8月份的脸书帖子中写道，当时该法案开始获得势头。

它认为纹身“被认为是一种医疗程序”，有严重副作用的风险，并敦促撤回该法案。

在暗处工作

对于艺术家来说，缺乏法律保护带来的日常风险和挑战如此令人筋疲力尽，以至于金说他“每年都想退出”。

根据法律，该行为最高可判处五年监禁和最高5000万韩元（约合35860美元）的罚款，警方有义务调查任何举报的案件。但金说，实际上，禁令的执行很松散，罚款通常在100万至500万韩元（约合717至3590美元）之间。艺术家在很大程度上被允许在之后继续工作。

在许多方面，这只是一种形式，金和塞西说。但这也是一个持续的——有时是昂贵的——提醒他们在法律下的地位。

金说，他平均每年报案两次，每个案件都要开始几个月的调查。他补充说，有时工作室的多个成员同时被举报——由不满的客户、竞争对手运营商，或者只是纹身行业的批评者。

“例如，有一段时间，我们四五个人一起被举报，我们最终总共支付了近1000万韩元（约7170美元）的罚款，”这位艺术家说。

西西回忆说，在几年前的一次突袭中，“商店经营得很顺利，然后突然有人假装是顾客，原来是警察。他们在一次谈话中进来，当时正在工作的几个人被抓住了。”

艺术家们还面临着其他明显的限制，比如必须在隐蔽的地点工作。许多艺术家在隐藏在建筑物较高楼层的工作室工作，而不是在街道上的店面和公共标志上为他们的商店做广告。工作室不接受客户的信用卡付款，保持低调是很常见的。

塞西说，在填写官方文件或申请贷款时，“大多数人可能会写‘自由职业者’（作为他们的职业）”，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他们承认自己是纹身艺术家，他们会被拒绝。

这些限制多年来一直给艺术家们带来压力。

“即使在管理我的团队时，我也面临过这样的情况，我想，为什么我要为一个甚至不被认可的职业做这件事？”金说。

他的主要希望在于悬而未决的法案。如果该法案获得通过，除了消除日常障碍之外，“最重要的变化是，我们终于能够自豪地说，‘这是我的职业，’”他说。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该法案接下来将面临国民议会的投票——如果获得批准，李明博将获得最终批准。但是之后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金说。

如果该法案获得通过，政府将有两年时间根据该法律制定新的指导方针——这可能会使纹身行业陷入技术上合法但尚未受到监管的暂时灰色地带。

这些法规可能包括卫生和安全规则、所需的资格或认证以及对客户和艺术家的其他保护。

UT Kim对这个过程表示了信心，他说像他这样的艺术家不仅仅是为这一刻准备了几周或几个月——他们已经等了几十年了。

“在做了将近20年的这项工作后，感觉我们终于因为保护和发展这种文化而得到认可，”他说。

“在纸上画画的人被认为是艺术家，在皮肤上画画的人也是艺术家，”他说。“但是为什么在世界各地，纹身被认为是艺术，而在韩国，根据医疗法，它被标记为医疗程序？

“这就是我们努力保护这种文化的原因——这样纹身就可以被视为艺术。”

原文：https://www.toutiao.com/article/75539135036529218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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