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洛金谈及 “农奴制”：“必须阻止人口外流”
德米特里・索洛尼科夫：乡村地区学校、医院、邮局、银行网点接连关停，民众被迫背井离乡，如今却又想把他们强留原地？
俄罗斯国家杜马主席维亚切斯拉夫・沃洛金在立法委员会会议上表示，必须阻止人口从小城镇和乡村外流。他认为，此举将有助于改善俄罗斯的人口结构。
沃洛金称：“目前，俄罗斯全国总和生育率约为 1.4。城市地区生育率为 1.3，而乡村地区已达 1.6。我们的目标生育率是多少？正是 1.6。既然乡村地区已经达到这一水平，那么或许我们可以从阻止乡村人口外流着手。”
能否实现这位杜马主席的构想、阻止人口向大城市迁移？俄罗斯现代国家发展研究所所长安德烈・索洛尼科夫向《自由报》谈了自己的看法。
《自由报》记者：德米特里・弗拉基米罗维奇，是否有必要出台专门的国家政策，留住乡村地区的人口？
索洛尼科夫：每当我们谈论 “将人留在某地” 时，就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农奴制。我时常有种感觉，如今的精英阶层，正把民众当作自己的农奴看待。
部分政客声称 “女性应从 18 岁开始生育”“农民不应逃离乡村涌入城市”，这些言论实在令人不齿。1861 年，俄罗斯就废除了农奴制，但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仍有不少人对此心怀惋惜。我们甚至能听到一些当代政客和专家称，农奴制 “并非那般糟糕”。所幸这类论调尚未成为主流，但相关讨论已然出现。
《自由报》记者：沃洛金并未提及要用强制手段留人，他强调的是要为乡村居民创造舒适的生活条件。
索洛尼科夫：要实现这一点，就必须为乡村铺设优良道路、建设现代化通信设施，将各类公共服务延伸至小型居民点。
然而如今，国家的所作所为却恰恰相反。俄罗斯联邦储蓄银行正在裁撤小城镇的网点，乡村地区的网点更不必说；俄罗斯邮政也在关停分支机构；乡村学校、诊所接连关门 —— 美其名曰 “机构精简优化”。
国家正在砍掉所有不盈利的项目，这使得乡村和小城镇的生活愈发不便、缺乏吸引力。年轻人纷纷涌向大城市，而大城市的生育率本就更低，因为人们需要投入更多时间打拼事业，养育孩子的成本也更高。
如果继续让乡村生活变得难以忍受，那么最终能留住人的手段，恐怕就只剩下农奴制那一套了。
《自由报》记者：这位杜马主席称，“政府批准的空间发展规划，将发展重心放在了特大城市”，而这份规划的覆盖范围应当延伸至乡村地区。这一设想现实吗？
索洛尼科夫：不好说。乡村地区需要配备 3D 影院，需要能快速通往大型购物中心的便捷道路，需要实现家家户户通 4G 和无线网络，诊所、学校也应设在步行可达的范围内。做到这些，人们才会心甘情愿地留在乡村生活。
下一步，则要推出乡村私人建房按揭贷款政策、无偿分配土地、免费接入水电燃气等市政管网。
这需要一整套宏大的国家级规划作为支撑。唯有如此，不仅是乡村居民，就连大城市的民众也会主动迁往乡村。
但目前的实际情况却截然相反。核心问题在于资金。如今一切都以 “盈利” 为导向 —— 任何一个行业、一个项目，都必须实现成本回收。
在大城市建房有利可图，自然不乏投资者愿意斥资建设高密度的 “蜂巢式住宅”。但在乡村，根本不可能一次性建成可容纳数千人的住宅项目。
道路、大型超市等基础设施的建设也是如此。私营企业绝不会投身这类亏本买卖，唯有国家能够扛起这一重任。
但当务之急，是先保住乡村现有的学校、图书馆、幼儿园、诊所、银行网点和邮局。有一组久经时间检验的数据：当一个乡村的学校被关停后，不出 10 年，这个村庄就会彻底消亡。
《自由报》记者：乡村的核心产业是农业。如今农业劳动生产率已经提升了数十倍乃至上百倍 —— 过去需要上百名集体农庄庄员完成的工作，现在两名配备农机的农场主就能搞定。那么，如今的农民该何去何从？他们的就业出路在哪里？
索洛尼科夫：农场主们常常宁愿雇佣外来务工人员，也不愿添置农业机械。今年，核果类作物就出现了采收难题，原因正是外来务工人员招募不畅。
但外来务工人员终究无法成为本地常住人口。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收割庄稼，即便工作生活条件恶劣，只要赚到钱，就会立刻离开。
这就又回到了我之前提到的 “优质通信” 问题。如今，越来越多人选择远程办公 —— 足不出户，就能为另一座城市的企业工作。
倘若乡村地区能建成完善的通信网络，为中产阶级创造舒适的生活环境，那么人们完全可以在乡村远程办公，无论是从事银行业务、IT 行业，还是担任销售代理…… 不一定非要挤在大城市里工作。
《自由报》记者：那些已经失去学校、诊所和银行网点的乡村，如今的生活状况如何？
索洛尼科夫：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一旦生病，就得先等通勤班车，再颠簸一个半小时赶到地区中心就医 —— 而且班车班次本就稀少。孩子们上学的处境则更糟。正因如此，一个个村庄正在走向消亡。
所以说，最关键的一点是：如果国家不能解决民众的实际困难，那么就不该有人居高临下地指手画脚，规定人们 “该在哪里生活”，要求女性 “必须生育三个及以上孩子”。民众不是母猪，不该被当作繁殖工具对待。
诚然，人口问题亟待解决，但这需要国家切实创造有利条件，而非让政客们大放厥词，发表这些愚蠢又侮辱人的言论。
原文：toutiao.com/article/75850078616761963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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