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传媒宣言》基本上包括了三方的立场:一方是当时以苏联为首的东方阵营,一方是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阵营,一方是不结盟运动国家南方阵营。这三方的立场都很鲜明:东方阵营主要强调媒体的责任,这跟现在我们中国政府的立场很相近;西方阵营当然一如既往,就是强调自由;南方阵营强调的既不是责任也不是自由,而是平衡。三方反复博弈,最后形成了一个把这三个词都包括进去的宣言。但是,“责任”这词只出现了一次,代表美国西方立场的“自由”出现了7次,代表不结盟国家立场的“平衡”出现了4次。

1980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又推出了一个很著名的报告,即《麦克布莱德报告》(The MacBride Report),又名《多种声音,一个世界》。麦克布莱德(Seán MacBride)是爱尔兰人,是一个非常著名的反帝斗士,他在1974年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报告以他的名字命名。这个报告一共给出82条建议,建议媒介和新闻应该既允许一定的自由,又强调责任,还应该有平衡。

文扬:西方的舆论操纵如何毁伤了自身?

西方的妥协与反攻

但是人们会发现,所有的这些反抗最终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效果。到了80年代,西方进行了一次有组织的反攻,现在回顾来看,基本上可以说三拳两脚就把这么多年东方和南方的努力给打垮了。这是怎么回事?

三方前前后后经历了多次斗争和博弈,但是结果80年代出现了一件事。西方说,你们一直说我媒介帝国主义,因为我有各方面的优势,特别是我有技术上的优势,那么好吧,咱们通过联合国实行一个计划,我用技术援助所有的南方国家,我把我的电台、电视台、我现时所具有的各种先进电子技术、通信技术都援助给你。最后形成了“媒体发展援助计划”。

这个计划集中了上亿的美金,一共大概有十几个出资国,帮助第三世界国家发展现代的媒体技术、建立媒体产业。今天我们可能已经难以想象,印度当时是13个出资国之一,而中国是被帮助的对象。中国今天的传媒大学曾经有两个项目,就是来自于这个计划。

刚开始发展中国家以为,似乎可以通过这种形式来弥补和西方的差距;但是这个计划实行了一段时间之后,发展中国家发现效果正好相反,因为对西方的依赖更强了,信息的流动更加不对称了——原来还可以用自己很有限的媒体力量来对抗,结果用了人家的广播设备,用了人家的工程师,用了人家的一整套专家系统,更没话说了。这个计划最终实际上是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