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20世纪中期,这种做法演变为人们熟知的同行评议。只有在外部专家组认定论文可以被接受之后,期刊才会发表此论文。有时评审者会直接拒绝一篇论文;其他时候,他们会要求作者修正论述薄弱之处——要么修改论文,要么追加研究。
论文通常以回顾历史开篇,为文中的新研究提供正当理由。作者随后介绍他们在开展这项研究时使用的方法——他们如何偷听狮子的谈话,如何测量火星尘埃中的化学物质。然后,论文将呈现研究结果,接下来是讨论这些结果有什么意义。科学家通常会指出自身研究的不足并为新研究提供想法,以判断他们的解释能否站得住脚。
作为一名科普作家,我阅读科学论文已有30年了。我猜测,为了寻找可供写作的新进展,或者为写作做背景调查,我已经读过几万篇论文了。尽管我本人不是科学家,但我可以在科学论文中穿梭自如。
我学到的一条经验是,理清一篇论文究竟讲了什么可能要费一番功夫。如果我给科学家打电话,直接请他们告诉我他们都做了什么,那么我可能会听到有关知识探索的迷人叙述。但面对论文时,我们读者不得不自己拼凑出这个故事。
现在,这场冠状病毒大流行病提出一项额外的挑战:论文多到任何人永远也读不完。如果你使用“谷歌学术搜索”这样的工具,那么你可能会把目光锁定在一些已经被其他科学家引用的论文上。这些论文可能概述了过去几个月的科学进展——例如,科学家分离出这种冠状病毒,对其基因组进行测序,还发现它在病人出现症状前就能快速地人传人。像这样的论文将被尚未出生的一代又一代科学家引用。
但大多数不会。当你通读一篇科学论文时,保持适当的怀疑态度很重要。当前一大批尚未经过同行评议的论文——它们被称作预印本——包含许多说服力不足的研究和误导人的断言。有些论文被作者撤回。很多论文永远不会在期刊上发表。但其中一些论文会制造出耸人听闻的标题,然后再悄无声息地沦为废纸。
当你阅读一篇科学论文时,试着用科学家的方式思考它。问一些基础问题来判断它的价值。它是基于少数患者还是成千上万的患者?它是否把相关性和因果关系混为一谈?作者真的提供了足以得出其结论的证据吗?
科学的道路向来崎岖不平。如今它正在急速奔跑,因为全世界期待着每一篇经过或尚未经过同行评议的新论文,希望为挽救数以百万计的生命找到一丝线索。
然而,我们当前的困境并不能改变科学论文的本质。它从来不是对绝对真理的揭示。它至多是关于我们对自然之谜最佳理解的状态报告。(卿松竹译自美国《纽约时报》网站6月10日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