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锡进:比如湖北十堰有一个区,宣布进入战时状态,居民都不能离开家,食品都是送到家,还有一个西部城市没有发现一个病例,但依然处于一级防控,这种做法您觉得有必要吗?
曾光:我觉得这种成本的防控丢掉了一个东西。公共卫生防控从来都是讲成本效益的。你动员了多少物力、人力、财力,取得了多少效果。公共卫生从来讲经济学评价。现在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把流行病学调查丢了,早期的线索丢了,那等于打仗没有情报,到处乱开枪。
对湖北十堰为什么采取这样的措施我不太清楚,我不了解具体情况,不做评议。不过,我建议湖北以外的地区应该采取精准措施。比如我觉得北京做得比较好,公布病例信息,公布到小区为止,到小区我建议公布到单元为止。不必盲目扩大,也不必张三李四的,不必要造成过多的恐慌,本小区的知道一下,本单元出门最好少坐电梯,当然也最好少出门。
所以我强调流行病学的重要性,流行病学的动态分析,要告诉社会。现在我觉得我们这方面做得少了些,我们公共卫生大夫的声音赶不上临床大夫的声音。临床医生是非常让我们钦佩的,他们是白衣天使,武汉现在是全球聚集白衣天使最密集的城市。他们是很可敬可爱的。
胡锡进:临床医生和流行病学专家,公众可能分不清二者的区别。
曾光:临床医生主要面向个体,怎么治好这个病人,流行病学家是面向群体的,这个疾病在社会上怎么运动,什么趋势,社会防控策略是什么。我们现在把武汉和湖北以外分成两个战场,这就是流行病学专家视角。流行病学家要告诉社会,现在和我们做斗争的不仅仅是冠状病毒肺炎,而是冠状病毒感染,这是我们的责任,包括潜伏期多长,每个病人隔离多长时间,包括整个疾病的自然史,这里面要做很多艰苦的工作。
胡锡进:前些日子有流行病学专家说过“可防可控”,但后来发现没控住没防住,所以大家有些意见,您怎么看?
曾光:“可防可控”没有问题,不要检讨这个口号。所有传染病都可防可控,关键是没防好控好,要检讨为什么没防好没控好。所有我们现在做的都是在防控。
胡锡进:以北京、上海为例,这两个城市的人们什么时候能出去看电影吃饭?
曾光:室内活动,我觉得再推推,室外活动现在就可以。这个病毒主要是密闭空间的传播,去户外,去公园,去香山,都可以。空旷场合的传播概率极低,病毒在户外扩散得非常快,不到一定密度感染不了人。目前新型冠状病毒还没有确定气溶胶传播,SARS时期是确定气溶胶传播的,那时感染最严重的是人民医院,但人民医院附近的居民没有感染的,对面卫生部也没有感染的。因为它飘不了那么远。但后来为什么要建小汤山医院?建在35公里以外,人们心理上不紧张了。病毒传播,主要还是近距离、密切接触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