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目前白宫内部的权力结构看,国务卿蓬佩奥在对外政策上的主导权达到巅峰。此前的博尔顿至少能作为与其不同的声音出现在白宫里,但博尔顿的继任者奥布莱恩曾是蓬佩奥的下属,显然无法与之平起平坐协调对外政策,只能成为蓬佩奥的“传声筒”和“复读机”。在大选背景下,美国的对外政策基本服从于特朗普的国内政治需求,追求“美国优先”和“竞选优先”成为主旋律,多方辩论在白宫内部几乎销声匿迹。这一点在近期的对华政策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以蓬佩奥的国务院团队为首、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副助理波廷杰为辅佐的鹰派全面主导白宫对华政策。蓬佩奥还将白宫其他部门负责人拉入反华联队,从奥布莱恩、联邦调查局局长克里斯托弗·雷、司法部长巴尔再到蓬佩奥的四场涉华演讲全面勾勒出对华接触政策的终结。在蓬佩奥的鼓动下,国务院发言人奥塔古斯也在不断升级对华强硬措辞,推升舆论对峙。

特朗普的个人烙印

美国对外决策到底谁说了算?答案似乎不言而喻,当然是总统说了算,但这并不代表幕僚没有施加决策影响的空间,而历任总统大相径庭的执政风格和管理方式——比如里根总统抓大放小的做法,多少都会给幕僚留出一定的影响决策空间。特朗普轻视团队建设、漠视决策机制、重视下属忠诚的执政风格则让白宫对外决策基本上沿着“特朗普主义”的主干道一路狂奔。

第一,特朗普从一开始就不重视外交及安全团队建设。从任命新泽西州州长克里斯蒂担任过渡团队负责人,到转由副总统彭斯和特朗普女婿库什纳接手,特朗普的外交及安全团队组建历经波折。在特朗普女儿伊万卡举荐下,弗林进入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候选人队列。然而,对弗林的背景审查发生严重纰漏,暴露出特朗普及其团队对这一职位的轻视。在正式任命前,一些媒体已经报道了弗林曾为土耳其利益游说的“劣迹”,但弗林并未如实报告,过渡团队亦毫无察觉。弗林得势后立即“清洗”克里斯蒂在团队中的人员,严重迟滞了团队组建速度。直到2016年12月中旬,弗林的亲信凯洛格才被任命为国安会行政秘书,可见国安会上层官员的任命十分缓慢。2017年2月13日,就在白宫表示“特朗普总统正在评估弗林与俄罗斯官员私下交流情况”后数小时,弗林即发表声明辞职,总共履职不到一个月,成为美国历史上任期最短的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

第二,特朗普缺乏耐心、不喜欢书面文字的特性对幕僚工作提出了新要求,导致他们难以向总统传递全面详尽的信息。白宫幕僚为了吸引特朗普的注意力,只能尽量言简意赅,争取把重要文件的篇幅控制在一页左右,还要配上许多图标和地图。即使上报的文件已经“瘦身”,特朗普还是会认为篇幅过长。白宫官员会特意把特朗普的名字放在文件显眼之处,这样更有可能吸引他的注意力,确保总统能读到他们呈报的文件。特朗普很少阅读《总统每日简报》,更喜欢听官员口头汇报,并且将惯常的与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中情局局长和国家情报总监的每日会晤改为一周两三次,听取汇报的过程还经常被其他进入办公室的人和电话打断。为了不让特朗普感到枯燥,情报官员会想尽办法在汇报时加入照片、视频和图表。在2017年4月美国对叙利亚发动有限军事打击前,正是伊万卡和时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副助理迪娜·鲍威尔准备的图片触动了特朗普,促使他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