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矛盾叠加但缓释之策稀缺

以上三对矛盾我认为都算是美国的老矛盾,但现在都沉渣泛起再次加剧。接下来的两对矛盾则是相对新近才出现的。

第四对矛盾是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之间的矛盾。1971年8月15日美国时任总统尼克松搞了一场“尼克松冲击”,单方面宣布美元和黄金脱钩。这实际上是一个违约行为,1944年美国倡导建立“布雷顿森林体系”,确立金本位制度,其他国家汇率紧盯美元。美国当时承诺美元跟黄金挂钩,其他国家可到美国央行兑换黄金,35美元兑换1盎司黄金。1971年尼克松政府单方面违约,导致“布雷顿森林体系”和金本位制事实上的崩溃。但因世界各国已对美元产生路径依赖,美国的违约脱钩没有受到惩罚。

美国经济从此开始走上金融化道路,而且这种经济金融化趋势很快获得一个抓手,就是互联网,20世纪80年代美国金融投资开始大规模向互联网上聚集。经济的金融化和网络化就构成了虚拟经济,实体经济相应地开始萎缩。不过,实体经济毕竟是国家实力的重要支撑,本来虚拟经济无法脱离实体经济,而是建立在实体经济基础之上,但美国国内的情况却是虚拟经济压倒实体经济的态势愈发明显,这导致了资本家集团内部出现分裂和矛盾。这在美国历史上是从没出现过的,相当于精英或统治阶层内部开始精神分裂。

第五对矛盾就是全球主义与本土主义之间的矛盾。美国已经因此出现地域上的重新分野,其中全球主义者主要集中在东西海岸,西海岸从西雅图到旧金山、洛杉矶再到圣地亚哥,东海岸则是波士顿、纽约和华盛顿一线,两个沿岸地区的民众和资本家集团都倾向于支持全球化,与外部联系密切,并从全球市场获利丰厚。但美国内陆或者说心脏地带对全球化的参与相对较少,比较倾向于支持本土主义。

2016年大选时特朗普和希拉里的竞争就展现了这对矛盾。希拉里的选民群体主要是全球主义者,特朗普的票仓则更多是本土主义者。按GDP算,希拉里支持者的比重约为2/3,特朗普支持者是1/3。虽然经济实力上是全球主义更强,但本土主义的政治力量却更胜一筹,这也表明本土主义仍是美国根基所在。

总的来看,以上五对矛盾中的前三对是老矛盾重新抬头,后两对是美国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产生的新矛盾。新老矛盾交织的结果,就是美国社会遇到的问题较之以往更加复杂,简单用历史眼光去看美国可能就不对了。罕见复杂的矛盾亟需以创造性的思维和手段加以解决。但问题是,美国现在又缺乏真正的政治家。美国历史上是比较幸运的,建国前后有一批颇具远见的国父先贤,南北战争期间出了林肯,到了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时又有富兰克林·罗斯福,如此等等。当今美国的形势实际已在呼唤这类政治人物的出现,但迄今为止还没看到有谁能站出来。美国政坛多的是政客,他们往往是背后利益集团的傀儡,难以成为超越利益束缚的政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