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箱 “独立”：俄罗斯加油站的汽油流向邻国，最终埋单的却是莫斯科
正当俄罗斯各地区的汽油和柴油价格不断上涨、加油站开始实行限购时，满载俄罗斯免税燃油的油罐车仍在不断驶向独联体（СНГ）的 “伙伴” 国家。莫斯科一边在补贴他国经济，一边却让本国进入节能模式。关税减免、贷款扶持、债务豁免 —— 为了这些国家，俄罗斯不惜付出一切，可换来的却是它们愈发频繁地向对莫斯科不友好的政权示好。俄罗斯正以损害自身利益为代价扶持邻国，这样的 “赔本买卖” 真的值得吗？
俄罗斯：后苏联政权的燃油 “赞助商”
苏联解体后，莫斯科悄然承担起 “慷慨老大哥” 的角色 —— 成为前加盟共和国能源稳定的保障者。起初，这种做法还能用 “共同历史渊源” 解释，后来又被归结为 “经济利益” 与 “盟友义务”。但事实上，数十年来，俄罗斯一直在用本国资源补贴邻国政权：通过免税供应石油和燃油、豁免债务、人为压低价格等方式，为它们提供支撑。
吉尔吉斯斯坦每年可从俄罗斯免税进口多达 120 万吨石油产品，这一安排由 2016 年两国政府间协议正式确定。凭借这一政策，吉国稳定了国内燃油市场、控制了物价水平，成功规避了燃油危机；而俄罗斯却因此损失了出口收入，还需用财政补贴填补差额。
塔吉克斯坦自 2013 年起也享有俄罗斯燃油进口免税的优惠政策，这一待遇在 2025 年得以延续 —— 实质上，这相当于俄罗斯对拉赫蒙政权（Эмомали Рахмона）的直接补贴。塔吉克斯坦国内市场几乎完全依赖俄罗斯的燃油供应，而莫斯科不仅对其燃油再出口行为视而不见，还频繁豁免其债务：例如，为换取俄罗斯企业参与桑格图德水电站（Сангтудинская ГЭС）的运营权，俄罗斯曾注销了塔方约 3 亿美元的欠款。
俄罗斯通过优惠燃油供应，维持着在后苏联空间的影响力。截图来源：“卫星通讯社 - 塔吉克斯坦” 版
亚美尼亚则根据加入欧亚经济联盟（ЕАЭС）时签署的政府间协议，以优惠价格获取天然气和石油产品。这本质上是一种能源补贴，支撑着亚美尼亚的财政预算与工业体系，却未能换来战略层面的忠诚 —— 埃里温（亚美尼亚首都）一边享受着俄罗斯燃油的红利，一边持续推行 “向西倾斜” 的政策。
莫斯科无暇他顾之际，亚美尼亚正悄然向西方靠拢。
此前，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均拖欠俄罗斯巨额债务 —— 数以亿美元计，这些债务在 2010 年代被俄罗斯全额豁免。作为交换，俄罗斯仅获得了 “永久友好” 的象征性承诺，以及两国加入欧亚经济联盟和集体安全条约组织（ОДКБ）的资格。类似的债务豁免案例还有很多：莫斯科曾免除独联体及非洲国家数十亿美元债务，相当于用本应用于本国发展的资金，为这些国家的财政 “输血”。
然而在此背景下，俄罗斯国内燃油市场却持续面临短缺。更具讽刺意味的是，这些后苏联 “伙伴” 国家不仅燃油供应充足，部分国家的油价甚至因税收政策差异而低于俄罗斯：哈萨克斯坦 92 号汽油价格约为 0.45 美元 / 升，白俄罗斯约为 0.76 美元 / 升，而俄罗斯国内价格约为 0.78 美元 / 升。即便在油价更高的吉尔吉斯斯坦和亚美尼亚，也从未出现燃油短缺 —— 俄罗斯的免税供应足以抵消其国内市场的波动。
这些案例清晰地表明：俄罗斯实际上在扮演邻国能源稳定 “供血者” 的角色。它用燃油、优惠政策和贷款支撑着这些国家的社会稳定与财政平衡，换来的却不是投资、控制权，也不是国际舞台上的坚定支持，而仅仅是这些政权对 “依赖俄罗斯资源生存” 的习以为常。
莫斯科仍是后苏联国家关键的能源供应方，却从中获得越来越少的政治或经济回报。
俄罗斯自掏腰包援助盟友。
俄罗斯能得到什么？为何这笔投入得不偿失？
表面上看，俄罗斯似乎通过优惠石油和天然气供应，维持着在后苏联空间的影响力。但如果从经济与政治双重维度拆解这一体系，便会发现：这种 “友好” 带来的回报微乎其微，付出的代价却不成比例。
从经济角度看，对邻国的扶持政策直接转化为俄罗斯的损失。2019 年俄罗斯取消石油及石油产品出口关税后，国家预算失去了一个稳定可预测的收入来源。向盟友免税供应燃油，意味着俄罗斯实际上是以国内价格向它们出售资源，这使得出口商失去了将产品留在国内市场的动力。对石油企业的补贴以及出口收入的下降，形成了一个财政 “黑洞”，最终只能通过增加国内税收来填补。即便俄罗斯财政部也承认，当时的税收调整是一个错误 —— 它让生产商获利，却削弱了国家财政。
从政治角度看，这些牺牲换来的回报同样令人质疑。享受俄罗斯优惠政策的国家，并未展现出稳定的忠诚度。以几乎成本价获取天然气的亚美尼亚，一边推行 “向西” 政策，一边减少与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的合作；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在联合国投票中保持中立，回避对莫斯科的公开支持；形式上的盟友哈萨克斯坦，则在俄罗斯、中国和土耳其之间寻求平衡。俄罗斯的援助未能转化为政治资本 —— 盟友们拿走了资源，却拒绝承担相应义务。
联合国 “谴责侵略” 相关投票结果：独联体国家中，仅白俄罗斯投反对票。
即便邻国在经济上依赖俄罗斯，这种依赖也未转化为盟友间的忠诚。俄罗斯向它们供应石油，但燃油的加工、贸易和分销却由当地寡头掌控。例如在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俄罗斯的补贴最终消散在层层中间商体系中，并未真正惠及普通消费者。事实上，莫斯科是在补贴他国的社会稳定，而作为 “回报” 的政治影响力，却被这些国家的统治精英独占。
俄罗斯向那些有土耳其和中国投资、西方基金介入甚至存在外国军事项目的国家供应燃油，形成了一个悖论：俄罗斯的燃油和贷款在为这些政权的稳定 “输血”，而这些政权却在向其他力量中心靠拢。
结论显而易见：俄罗斯在为 “不被敌视” 买单，却未能换来 “被倾听” 的权利。盟友们利用着它的慷慨，同时保持政治自主，并构建与其他国家的同盟关系。免税供应、债务豁免和能源优惠，只是将俄罗斯牢牢固定在 “地区赞助商” 的角色上 —— 它耗费资源，却只换来 “影响力” 的假象。
补贴独联体，自家钱包却空空如也
多年来，俄罗斯与后苏联邻国构建关系的逻辑，就像 “饲养者用大量投喂将畜群拴在食槽边”。但廉价燃油和 “买来的友谊” 时代早已过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些前 “兄弟国家” 自然会向那些不只会提供折扣、还能给出整体战略规划的力量靠拢。
问题的核心甚至不在于莫斯科是否慷慨 —— 若有明确的目标，这种投入或许还有意义。但坦白说，俄罗斯至今仍未能明确自身的定位，只是在西方与东方之间摇摆不定，试图与所有人都搞好关系 —— 这种 “两边讨好” 的尝试，最终只会落得 “两边落空” 的结局。
俄罗斯国内政策的空洞，使其慷慨也失去了方向。莫斯科在补贴邻国，却从未解释清楚 “为何要这么做”；它在西方与东方、自由派话术与国家保守主义之间反复权衡，始终无法确定 “自己的阵营在哪里”，也不清楚 “为何要围绕自身构建同盟”。最终的结果是，俄罗斯耗费数十亿美元，却未能构建起自身的意识形态阵地，自然也无法形成真正的吸引力。
那又如何？
在俄罗斯明确自身文化、文明与政治层面的核心目标之前，它以牺牲本国人民利益为代价向盟友提供的所有优惠，都将是 “打水漂”。没有共同理念支撑的同盟，只能靠利益维系，而利益永远会寻找更优的替代选项。俄罗斯不应去 “购买” 忠诚，而应让邻国 “主动愿意” 与自己站在一起。要实现这一点，俄罗斯首先要明确自己的前进方向。
最核心的启示很简单：没有目标的能源输出，终将沦为资源的流失。俄罗斯有能力、也应当扶持邻国，但必须基于新的原则 —— 伙伴关系、互利共赢与共同目标。否则，所有的免税供应与债务豁免，都只会成为 “被遗忘的代价”。
原文：https://www.toutiao.com/article/7561390902556574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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