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是永远的,谁也不可能搬家

  6月8日23点19分,靠近中朝边界的黄海海域发生了4.1级的自然地震,丹东震感明显。这让不少人再次联想到核爆带来的地震——4.7级。

  联合国安理会通过制裁朝鲜的决议后,中央党校国际战略研究所教授张琏瑰提出,要防止朝鲜新的核爆地点进一步靠近中国边境,并需要严密监测朝鲜第三次核试验对中国环境安全构成的威胁。

  但城市建设的脚步却等不及这危险性的缜密论证。丹东正在进行的新城区建设,便是紧临边境而生。

  鸭绿江边,韩国一家集团投资的大商场还在热火朝天的施工中,新兴产业园区里的大起重机在已落实的项目工地上劳作着,成片被征用了的农田空出怀抱,静静观望。丹东市政府也预计在两年之内迁往此处。

  随着政府的搬迁,公务员将成为新城区迎来的第一批住户。市直机关干部钱运鹏(化名)有资格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前提是他接受2060/平米的房价——这是优惠20%之后的价格。

  但钱运鹏还在犹豫。他倒是不担心这房子将来能否升值——房价终归是会涨的,先占个地儿起码不会亏;但问题是,什么时候涨呢?同事们都议论5年能翻番,但总有悲观的论调在提问——配套多久能上来?新城区的产业园建设是否能按照计划兴旺起来?更重要的是:朝鲜半岛的局势会不会让房子掉价?

  与中国其他地区的人们感受略有不同,丹东人并不会觉得鸭绿江对岸的朝鲜有多么神秘。多年来,临江而生的人们已经习惯有这样一个邻居,它的一些元素也点滴渗透到自己的生活中:在丹东市,路标都是用中朝双语来标注;市民们大多喜欢吃朝鲜特色的冷面、咸菜、烤肉;1950年朝鲜战争前,也有过丹东造纸厂起火,对岸的新义州消防队过江支援的例子;而且,丹东市级领导中总会有朝鲜族人士,现任的有市人大副主任姜宝罗等。

  邻居是永远的,谁也不可能搬家。

  在接近新城区的地方,先期建设的几座大楼已经矗立,包括丹东的第一家五星级酒店。凭栏远眺,江面以及对岸的景象尽收眼底——彼岸稀疏、低矮的楼群与此岸繁华的不相称,也触动着人们心中的隐忧。

 

  这个邻居可能会因“越境捕捞”而扣下中方的渔船和渔民,不打招呼的闭关会致使外贸商人遭受意外的损失,或者,在百十公里之外的地下突然“引爆核弹”。

  这是在城市的整体建设中,丹东也不得不面对一个“地缘烦恼”。

  “说实在的,丹东发展不发展都不重要,中国也不差你一个丹东。”韩永鹏说。这个30多岁的塑料技工,常往返于中朝两地的工厂,热衷于从亲身经历出发评论半岛局势。

  韩永鹏的逻辑是,因为毗邻着一个总是充满变数的邻居,国家和民间对经济建设的投入一向是慎之又慎,这成了丹东经济提速慢的重要原因之一。相当一部分丹东人,认同韩永鹏的这种逻辑。

  “‘边境’只能是个特点,不是优势。”曾经有人将“边境”作为丹东的优势提出,在这一点上,在丹东市招商部门工作的张国兴(化名)难以赞同。

  这种归因在历史上有据可寻。

  众所周知的抗美援朝战争,从打响第一天到最终签署停战协议的1014天里,丹东(时称“安东”)几乎全员疏散,民众和主要的工业都进行了疏散。橡胶厂搬到长春,纺织厂去了佳木斯,造纸厂挪至锦州,火柴厂转战营口,丝绸厂迁往海城,纸板厂落户辽阳……同时,全部疏散的私营工业292户,部分疏散的私营工业562户。

  这些在战争年代出走的工厂,有的就没再回来。

  硝烟弥漫已成过往,人们并不相信战争的残酷会再度来袭。他们只是急切地等待“地缘”带来的实惠。

  丹东人企盼着邻邦的开放,但对岸的形势却总让丹东人雾里看花,捉摸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