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拉夫特:基辛格曾说:“美国没有永久的朋友或敌人,只有利益”。我认为这是判断美欧关系的一个好方法。许多政治家说,这种关系的基础是 “共同的价值观”,这通常是正确的,但真正使跨大西洋联盟保持完整的是共同利益。

对美国来说,一个弱小的欧洲是巨大战略机遇,使美国能够为美国公司获得许多经济利益,并建立一个经济和军事上强大的西方联盟,以后可以把它扩大到印太区域。作为这个广泛联盟的领导者,在俄罗斯被削弱的情况下,美国能把目光转向其头号战略竞争对手——中国,建立对太平洋地区的永久统治。

但从长远来看,这个联盟可能会成为美国的负担。欧洲的经济正在迅速衰退,面临沉重的债务、缓慢的经济增长、不断上升的失业率和数以百万计的难民……美国面临的潜在危险在于,如果欧洲在其内部压力下遭遇崩溃,美国将不得不投入更多的资源来维持欧洲,欧洲可能从美国“资产”变成美国“债务”。

观察者网:还记得美国举行所谓“民主峰会”前,您在中国的一场公开演讲中说:“一个多世纪以来,促进民主一直是美国外交政策的一部分”。您在推特上提到,最近美国又冒出一个新词:先进的工业民主国家,用来描述“西方+精英俱乐部”,各种Buff叠满。您生动地点评说:印度,你还不够民主;土耳其,你还不够工业化,你们必须够“先进”才能进入这个精英俱乐部。多年来,制定规则是美国自赋的特权。随着美国“选边站”的游戏不断扩大,您认为这个游戏还会有更多参与者吗?理由是什么?

盖尔·拉夫特:世界被划分为三组国家。第一组是“西方+精英俱乐部成员”,如日本、新加坡和韩国。第二组是以中国和俄国为首的所谓“修正主义国家”,这些国家希望推动建立一个更加公平的国际体系,使其他国家不再生活在西方的支配之下。第三组是大多数国家的状态:不结盟。不结盟国家从全球化体系中获益最多,它们希望在全球化体系中不受大国压力,可以自由和各国进行贸易,自由使用货币或者技术。

俄乌冲突使这三个群体之间的界限更加清晰。在近200个国家中,约有100个国家属于不结盟阵营,而其他100个国家则被夹在西方和所谓“修正主义国家”之间。这或多或少是全球权力分布的新架构。未来几年将是两个阵营之间的对抗,不结盟国家越来越多地被挤压在中间,就像一块奶酪夹在两片面包之间。

对我来说,印度是最值得关注的国家,不仅因为它正在成为人口最多的国家,还因为它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国家,但它似乎并不想与西方结盟。印度对俄乌冲突的态度让美国震惊,美国曾以为印度是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