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未来的宏大叙事各不相同,但它们往往采取两种粗略形式中的一种。抱持积极预期的行为者认为未来的权力分配将比现在的分配更有利于他们的国家。换句话说,未来是有利于己的,国际形势的发展会对其战略耐心给予回报。相反,持有悲观预期的行为者则认为未来的权力分配将比现在的分配更不利于他的国家。这些行为者看到了不祥的未来,可能觉得需要立即采取行动来阻止国家的衰落。

从长计议

悲观的政府无法专注于遥远的未来,因为他们坚信必须在当下采取行动,以避开一个更加危险的未来世界。在这种形势下,所谓的随机应变能力就很重要,即可以立即用来改变当下形势的治国方略。因此,这些国家的领导人会把大部分精力集中在现有的军事和经济资源上以及如何增加这些资源。其他国家增强软实力,发展替代经济体系或机制的举措可能会引起这些领导人的注意,但却不会使他们太过忧心。专注于当下的领导人不会优先考虑此类长期威胁。

而对未来抱有积极期望的政府则坚信国家会持续崛起。这就使得决策者有了更长远的眼光,能够投资于需要更多时间才能获得回报的实力形式:全球治理、文化外交、长期联盟和伙伴关系、天马行空般的技术创新等等。这些实力形式需要投入大量资金和时间来发展,但回报也是巨大的。乐观的预期还意味着这些国家可以用宽泛的实力定义来评估其他国家的能力。他们会注意到其他大国在发展多方面的实力,而不是仅发展军事实力。正如社会学家史蒂文卢克斯所解释的,“在一个人的概念框架里,对实力的定义越宽泛,他在人世间看到的实力形式就越多。”

大国对未来保持多大程度的乐观或悲观态度会深刻影响它们当下采取的战略。一个由乐观大国组成的世界会偶有对抗却鲜有战争。这些自信的大国将投资建设吸引别国或胁迫别国的手段,这意味着整个世界会充满竞争但也相对太平。而在一个由悲观大国组成的世界里,各国会注重军事实力并总忍不住想先下手为强。在一个弱肉强食的悲观世界,最有可能发生以军事手段解决争端的情况。

考虑一下新兴大国和老牌大国之间的互动。对这两者来说,相信美好的日子即将到来会改变它们对威胁的看法。对新兴大国来说,这种乐观态度使得它们貌似没必要立即投资建设军事能力,这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冲突。任何引起老牌大国先发制人反应的行为都是不可取的。如果在未来权力分配更有利于本国的时候采取修正主义措施更容易,那新兴大国为什么要在当下冒险颠覆可以忍受的现状呢?

乐观主义还能降低老牌大国动用武力对付修正主义对手的可能性,后者挑战现有安全秩序的行为更像是一种自残行为,而非真正的威胁。因此,乐观的霸权会采取一些预防措施来确保修正主义大国不会威胁其核心安全利益,但他们的主要手段是诱使小国接受现有的游戏规则。具有长远眼光的老牌大国更关注新兴大国发展非军事实力的行为,比如发展软实力的行为,这种行为才更可能在遥远的未来真正威胁到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