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微微: 欧洲制造业的一个去向确实是美国,这要分两类情况来讨论。

如果单指订单,美国的吸引政策可能并非推动因素,主要原因在于欧洲本土厂商无法保证生产和出口。另一方面,此前供给本地消费的高耗能商品,也无法正常生产。因此欧洲各国通过进口来满足内在的生产和贸易需求。这使得欧洲在全球产业链中从生产者角色转变为偏向消费者的角色,全球贸易链条出现了供需缺口,这部分缺口需要一些国家来承担,我们看到有中国、美国,实际上这是原有产能布局的延续。

这部分订单在短期内需要国家承接,如果投资新建厂,等到建起来后这个时间已经过去了。因此这个过程更像一个竞争对手倒下了,短期之内我们可以把这部分订单给抢回来,谁有更好的基础条件,谁具有跟欧洲相近的竞争优势,就更容易承接到这些短期订单。美国本土工厂有比较好的技术,所以一部分订单被美国承接。

从产能角度看,美国积极推进本国制造业回流,他们意识到制造业的“空心化”对其本土的就业和未来发展不利,因此提供了一些涉及清洁能源、半导体、医药和其他高精尖技术等行业的补贴。

但美国的政策补贴存在问题,比如政策效果、补贴的规模和体量是否能够吸引全球巨头真正地改变投资决策,这可能要打一个问号。此外,美国两党对此存在争议,拜登政府更倾向于发展清洁能源的制造业,但其对立党派更希望发展传统能源。两党之间存在矛盾会导致政策的持续性不强、政策的执行和补贴力度不够。

美国自身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通胀、供应链不畅、成本激增、劳动力市场紧张等等,有一些短期和长期问题,比如美国制造业“空心化”有其背后的原因——缺少劳动力,劳动力成本高,这也会对企业的投资决策产生一定的影响。

所以美国政策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我觉得可能没有大家想得那么严重,美国的这些举措传达出来了一个比较明确的信息:希望制造业回流,保护本土制造业。

美国设立了一个贸易壁垒,期望对本土产业有不正当的保护。欧洲提出的碳关税也是一种新的绿色壁垒,这是在全球经济减速状态下出现的正常现象。疫情并没有解决以前就存在的问题,比如全球劳动力供应趋于不足,科技创新和效率放缓等。疫情则带来了新问题,激化了各国的矛盾,相互的摩擦可能会变得越来越常见。

观察者网:然而,美国国内经济本身也面临一定问题,比如高烧不退的通胀、供应链不畅、成本激增和劳动力市场紧张等等,美联储持续提高利率,企业面临更高的借贷成本,这些困难是欧洲制造企业能承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