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应治理。在实施治理行动后,民间会有某些反响,管理层会关注民间怎么看待这些问题。

我觉得中国的治理模式一直都是这么一个过程,既不尝试一刀切把问题彻底解决,也不任由利益群体无序博弈自发形成规则,而是一个有引导、有实验、有回应的过程。

观察者网:如果从数字世界的治理角度来说,反垄断可能也不是唯一的维度?

熊节:我认为反垄断更多是一个经济上的维度,而伴随互联网诞生产生了一个“狗与狗绳”的问题,互联网平台通过在数字世界的开疆,在经济上取得垄断地位,另一方面,它们垄断的是流量,流量可以搭载很多东西,其中包括意识形态、价值观、政治。

我认为互联网时代的反垄断更主要的是反流量和数据的垄断,也要避免在意识形态阵地上产生一个法外之地。这方面,一是要对民营互联网企业加以管控,避免流量导向无序;同时要对广电进行改制,让它能占领互联网的阵地。

另外一个维度可能是金融上,虚拟经济要服务实体经济,避免脱实向虚,管控系统性风险。这些年,部分互联网企业总是就是想把互联网搞成金融,搞非法集资,搞无保证金的高杠杆融资等等。

观察者网:是不是也担忧互联网平台与资本无序扩张结合,会破坏现实社会的经济基础,比如点出互联网企业不要去抢卖菜的生计?

熊节谈反垄断与元宇宙:马克思对于殖民地很多观念都适用于互联网空间

熊节:干互联网的要去卖菜,第一,这个生意做不了,赚不了钱;第二,如果真的愿意做,比如说做社区菜店,也没什么不好。从根上来讲,信息技术是一个去除中介的技术,去除中介的同时,也消灭了本地性。这本身不一定是坏事,比如从餐饮和社区零售行业角度,这能够增加供应链和食品安全性。

风险在于,消除本地性使垄断变得更容易,谁掌握了流量,谁就有可能从流量入手,垄断其他市场,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比如最近受到反垄断处罚的某公司,他们的做法是逼迫本地店铺上点评,店主不存在不上点评的选项,上了之后就会有差评,几乎必须掏钱刷评价,一个本地的店铺,几乎被迫全国化,甚至全球化。

更大的问题是,互联网平台并不是想卖菜,想做的还是金融,通过社区零售挖出一块新的流量,用这一块流量去融资,融资以后再搞一点金融杠杆,把融资规模迅速扩大,就可以跑路了。这是互联网公司过去10年来已经轻车熟路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