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间,特朗普政府采取了一系列行动,切断了太平洋地区40年来在深化一体化过程中建立起来的金融、社会、学术、科学和技术联系。当特朗普对中国的行为表达了一大堆不满,并将冠状病毒的全球传播归咎于中国时,他的政府成员也明确表示他们认为中国——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中国共产党——是美国最大的威胁。
特朗普政府的成员已经给世界发出了严厉警告,他们认为如果不阻止中国实现其野心,北京将会把自己的规划和价值观强加于国际体系。这种对中国挑战性质的界定,没有为妥协或以外交形式处理分歧留下任何余地。这种外交政策的思路表明两国之间必是一赢一输,而美国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来取得领先。
·民粹单边主义
人口结构转变和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双重冲击,为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在美国萌芽提供了沃土。越来越多的美国人深陷他们将无法偿还的债务,他们面对发生着变化的、与自己的理解并不相符的美国,不知作何反应,只得守着美国国力和文化同质性的残余。在此期间,许多美国人开始对中国保持警惕,对中国的不满评分近年来逐渐上升,并在2020年达到历史新高。
特朗普在2016年竞选总统时针对这些恐惧和挫败感,承诺要改变以前的领导人对中国的软弱,转而强势应对中国。他塑造了一种叙事,要通过决心和不加掩饰地行使国家权力,使中国屈服。
特朗普总统和他的主要顾问对中国的认识已经过时,仍然认为中国是依靠出口的经济体,依赖与美国的贸易来维持快速的经济增长,以此来证明中共的政绩合法性。在此分析中,美国并不需要与盟国和伙伴在涉华事务上进行密切协调,这既是不必要的,又会使美国放慢脚步,并有可能减轻美国为使中国放弃国家主义经济模式而施加的压力。
以民粹单边主义态度与中国打交道,也很自然地与特朗普的世界观相符合。几十年来,特朗普一直指责美国领导人是“傻瓜”,因为他们仍然保护那些向美国提供经济回报的国家,它们本应以这种回报来表明自己对美国的感谢。特朗普将联盟视为潜在的未实现利润的领域。
特朗普政府的一些成员意识到与中国对抗时疏远合作伙伴的风险,因此试图缓解与盟国的紧张关系,以服务于更广泛的战略目标。他们敦促北约成员国实现先前的支出目标,并就新的工业补贴准则与日本和欧盟达成协议。蓬佩奥等人还规范了美日印澳“四国集团”(Quad)之间的互动。不过,总的来说,特朗普对民粹单边主义的冲动引导了美国对中国的整体态度。
美国一直优先重视和寻求中国经济改革,但迄今为止,该战略并未在这方面取得重大进展,也没有迫使北京减缓其在国内外的行动,更未在华盛顿外交政策的重点事项上引发更多更好的中美合作。相反,中美对抗的领域冲突加剧了,原有合作的领域消失了,双方管理竞争领域的能力也被削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