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一位名叫李江(音译)的中年老板聊了起来,他说自己是1995年入行的,最初做的是中国小学里面少先队的红领巾。1997年,香港回归,爱国主义浪潮导致市场对国旗的需求猛增,于是他扩大了生产规模。4年之后的2001年,美国发生了911恐怖袭击事件,他开始涉足美国国旗生意。那是他进入国际市场的起点,自那以后他的生意就与国外形势密切相关了。就在我见到他的那一天,他刚刚卖掉了几千面特朗普的竞选旗帜。
在四分之一个世纪里,他完成了从制造红领巾到生产美国大选用品的跨越。“只要人们有需要,我们就会去生产”,李对我说。在他的桌子上,我看到一面对同性恋表达支持的小旗子和另一面印有巴基斯坦国父穆罕默德·阿里·真纳(Muhammad Ali Jinnah)头像的小旗子并排摆在了一起。
离开义乌之后,我到了绍兴,那里有一家很大的旗帜生产厂。一位名叫金刚(音译)的年轻经理接待了我,他带我在厂里参观了一圈。在生产线上,许多女工正坐在缝纫机旁生产旗子,我看到一些旗子上用英文印着“北达科塔州支持特朗普”、“让美国伟大”、“特朗普2020”以及“特朗普2024”等字样。自疫情爆发以来,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中国最先露出端倪的,我很好奇金是否知道一些我还不知道的消息。“客户就是这么下单的,我猜他们应该是觉得特朗普2024年会当选吧”,在我提出关于“特朗普2024”那面旗子的问题之后金对我说。
金对客户的具体信息含糊其辞,不过他对我说,那些订单并非直接来自特朗普的公司或共和党。在2016年大选期间,这家工厂共卖出了200万到300万面特朗普旗帜,每面的价格约为1美元。我到访时距离2020年大选投票还有不到4个月,特朗普相关的竞选产品占到这家工厂业务量的七成,不过也有一些拜登的旗帜订单,数量不是很多。
总的来说,疫情对这家旗帜工厂的影响还是消极的,像欧洲足球锦标赛那样需要大量旗帜的活动好多都被取消了。不过也有一些事件推动了市场需求。6月,乔治·弗洛伊德(George Floyd)事件发生之后,该厂收到了大量蓝条警旗的订单。不久之后,密西西比州州旗的订单又大量涌来。“许多客户对我们说需要密西西比州的旗子,我们生产了4万面那种旗子,需求来得快,但消失得也快,我猜买那些旗子的应该是黑人”,金对我说。
金了解到密西西比州有大量非洲裔人口。无论是外国竞选活动、国际体育比赛还是其他一些什么活动,他已经习惯于同时接对立双方的订单了,所以他对密西西比州州旗订单的理解还是符合他的既有逻辑的:需要蓝条警旗的既然是警察的支持者,那么需要密西西比州州旗的一定是那些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