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绍雷:我们正在经历的,是世界秩序过渡期的一场综合性全面危机

1968年,法国“五月风暴”。图自法新社

再往后推几十年,到本世纪初的911事件,这是二战以来美国本土首次受到外敌袭击,当时,也被称为改变世界的历史性事变。的确,以“911”为契机,美国新保守主义崛起。新保守主义认为,首先要先发制人,维护美国安全利益;其次,强行推广西方式民主体制,以此为基础的国际战略大行其事。最近,曾任奥巴马总统顾问的罗·本茨有一个反思,他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911”让美国犯了一个错误,手伸得太长,从而加速了超级大国的衰落。

不过,“911”还有另一面,因为“911”是美国受到恐怖主义袭击,所以还一度出现中、美、俄和其他国家联合反恐的短暂合作。我记得,“911”那天,正好从莫斯科出差回国,当天,送我去机场的是一位莫斯科国营大化工企业退休的总工程师、知识分子,我问他怎么看待刚刚发生的这件事。他一边开车一边毫不犹豫地说,非常明白,这是反人类的恐怖主义罪行!当天,大批莫斯科市民手捧着鲜花,自发到美国驻俄罗斯大使馆吊唁。在各国官方尚未公布自己的正式立场之前,莫斯科平民老百姓的表现让我留下深刻印象,给后人也留下了一个启示:危机之下人类的感情是相通的,大国依然可以紧密合作。

世纪之交以来,遍及各地的社会抗议运动接连不断,一方面2000年以来西雅图反全球化示威、“占领华尔街”、“黄马甲运动”等等,西方各国反体制抗议层出不穷;另一方面在新兴国家中,自科索沃危机推翻米洛舍维奇政权之后,趁着格鲁吉亚、乌克兰、吉尔吉斯斯坦等国内严重腐败、贫富差距以及官僚主义等问题,西方推动所谓“颜色革命”,连续组织街头抗议,接连引发政权更替,一度甚嚣尘上。

近年来,西方出版界出版了一些关于颜色革命的研究著作,披露西方政府和非政府组织运用各种秘密或公开手段,比如组织街头暴动、传播网络谣言、制作标语口号、卡通片甚至如何印制带有标记的T恤,建立所谓“革命学院”,专门培训灌输反对派骨干在新兴国家策动颜色革命,令人触目惊心。

总之,反体制力量不同于战争与革命,也不同于金融经济危机,而是以超越国界、以非常规性的、以意识形态批判或现代信息传播方式,自下而上,动员民众走向社会抗议,或以暴力恐怖方式挑战现行体制,影响世界事务。

第四种危机,国际灾变影响下的世界秩序。灾难与流行病可谓是大敌无象,其凶险难测、突如其来,造成难以想象的严重后果。